或者说,他怎么都不曾料到,扶恶当初传授他的浮门心法,他一直没能突破的最后一层,竟就在他信香损毁,无疑要坠落死地之际,豁然大开,保住了他一命。
也或许这并非巧合,扶恶在传授他功法时便已提前为他藏下这一出路。
而他从未告诉他,想来是不希望他当真走到这一步的。
想起扶恶的死,厉执嘴角下撇,他连哄带骗,骗来这才做了他一日的师父,却真的给了他一生的眷顾。
而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记忆里的滔天血海仿若昨日,厉执眨着干涩不已的眼,许久才辨出身下正是自家熟稔的土炕。
他一边磨蹭着掌下舒适的软褥,一边仍有些昏沉地凝视头顶,下意识地想,那上头皲裂发霉的墙皮掉哪了?可别又被他做梦当饭给吃了。
于是牵动浑身的力气咂巴两下嘴,厉执又一怔,察觉到唇上细密的触感,还真吃了?
却克制不住地又舔了舔,麻木已久的味觉好似逐渐聚拢,甜丝丝的味道很快渗入泛苦的齿间。
是糖。
厉执猛地转头,动作幅度极大,吓得原本杵在他嘴边的小手慌忙退后,“啪叽”一下,白霜霜的一块糖藕片便砸在厉执微撑的胸口。
眼疾手快捡起来塞进嘴里,饥肠辘辘间,他蓦然对上的,是黑黢黢的一张熟悉小脸,像是被他突然的转醒吓了一跳,正怔愣与他相视。
厉执率先回过神来,藕片还未咽下去,已含糊不清地开口:“臭……臭小子?”
问斐已经接回了他?
“……”大抵是举了半日他最爱吃的糖藕片在他嘴边,没想到还真的把人给叫醒了,厉狗蛋一时仍未开口,只趴在床沿,瞪眼看着他,一眨不眨,仿若被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