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不是非黑即白,你我心知肚明。”便听司劫继续开口,字里行间中仿佛意有所指,但并没有深说下去。见厉执似乎暂不会出手,钳制在他身后的力道突然松下来,看着他微微失神的目光又道,“他正逢年少,更事不多,难得行止由心,等以后入了世,多的是身不由己。”
“……”厉执猛抬起眼,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过转念想了想,厉执冷哼一声:“他现在做这符合你们那些大道理的事情,你当然这么说,改天他杀人如草,你还能是一样的说辞?”
沉默片晌,竟听司劫反问:“你呢?真有那一天,你会高兴么?”
“……”厉执被问得顿了顿,冷笑道,“我有什么不乐意?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不会,”司劫随即笃定回答,“那我说的话也不会变。”
厉执惊讶看向他,与他仍然清明一尘不染的视线对上,心底隐隐犯了糊涂,想不出司劫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冷静过后再一番思索,才恍然想起,臭小子原本就不常将心事表露出来,也从没向他主动要过什么,而他由于手脚的原因,一直没有同龄人愿意与他亲近,以往他都只字不提,每日只绕着他这个凶巴巴的爹打转。如今怕是得知了他确实是他亲生,才胆敢捡人到家门口,明明被狠狠欺辱过,却还是愿意把吃的东西分给对方。
这其中,也会有寂寞的成分在么?
厉执思绪有些缥缈,脑中不由浮现出方才厉狗蛋与李二柱并排蹲在房檐下的模样,竟忽地与他心底两道相靠的身影重合,他不得不承认,其实相比愤怒,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酸涩。
“我不懂你的意思,”很快将这些情绪又压下去,厉执漠然对司劫道,“我就算不去管他,也不代表我赞同你的观点。”
说完,厉执转身便欲回去,却一动身才意识到,自己手臂仍被司劫拉着,而司劫竟也没有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