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与她,都还没有今天的面目可憎。短短几个月,仿佛已经是半生般疲惫,再没力气抗衡。
“我不出国。”她说,“我也不会生这孩子。”
“我给你钱,你开个价。”
想到那两千块的屈辱,她被成功地激怒了:“钱?雷先生,那么你认为值多少钱?你把这世上的金山都捧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看一眼。我不会生这孩子,因为它不折不扣是个孽种!”
说得这样难听,他脸上波澜不兴,没有任何表情:“你要敢动他,我就让你的父母家人,都给他陪葬。”
两个人对峙,中间不过是半张病床,但她却只能抑制住自己扑上去的冲动。他的声音还是听不出任何情绪:“我送你去国外,你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愿意带,就交给我,从今后你可以不看他一眼,就当没有生过他。如果你愿意带大他,我每个月付给你和孩子生活费,保证你们母子在国外的生活。如果孩子归我,我不会告诉他他的生母是谁,如果孩子归你,你也有权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生孩子。”
短暂的静默之后,他说:“你告诉孩子他的父亲早就死了,他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保证不会去看他一眼。”
她嘲讽般的笑起来:“为什么你非要这个私生子?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他的眉目间渐渐恢复了那种清冷的毅决,“你说过,我有钱,我有地位,我什么都有,所以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这孩子我想要,所以你非得把他生下来。如果你想尝试,我会不择手段,到时候你和所有被你连累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她忍不住:“雷宇峥,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等你有那本事再说。”
两个人都狠狠地瞪着对方,仿佛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咻咻的鼻息渐渐使呼吸都显得粗重。
他忽然往后靠在床头,说:“如果你肯去国外,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永远也不会。”
“永远”这两个字让她略微有些松动,本来已经是陷在绝境里,就这样永无天日,原以为将来仍挣脱不了和他的纠葛,却因为他的许诺而有一丝希望。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却仍旧说:“我不会相信你。”
他说:“孩子可以姓邵。”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震动地看着他。
他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是孩子的伯父,也可以是陌生人。我说过,从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永远也不会。”
她已经有些软弱,但声音仍旧执拗:“我不会再相信你。”
“你说你不会再爱别人,也不会跟别人结婚,如果有个孩子陪着你,也许你会觉得不一样。”他慢慢地说,“你会很快地忘记我,我将来会跟别人结婚。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可以在国外出生,你可以和他一起安静地过日子,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他仿佛筋疲力尽,“如果你答应,我可以马上安排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