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一时还扎不进贾琏的心里,但也足够令贾琏震惊了。贾敏见贾琏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止了话头。若是贾琏是个聪明的,自然响鼓不用重锤;若是贾琏愚笨固执,便是疏不间亲,说多了除了白惹人厌毫无用处。
贾琏沉吟了好一阵,才讪笑道:“姑母教育晚辈,侄儿也不敢驳。只是侄儿与舅家情况不与别家相同,和咱们这样日常走动的人家如何相提并论?姑母只看老祖宗疼姑母的面儿上,如何忍心叫老祖宗伤心。”
贾敏既是提点了贾琏,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了话题问:“琏儿,你也觉得是姑母的不是吗?”
“这……”贾琏愣住了,憋了半天,只说:“侄儿不敢。”
贾敏噗嗤一声就笑了,打趣道:“说吧,母亲叫你来究竟有何事,只为这几件事,断不用琏二爷跑腿的。”
贾琏这才道:“老祖宗说,如今瑞郡王要纳侧妃,还请姑父、姑母使使力……”
“胡闹!”不等贾琏说完,就被林如海喝止了。插手皇家的事是大忌,尤其瑞郡王府纳侧妃这件事本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推动的。别说是林家,但凡有些政治智慧的,都不会插手这件事。
贾敏一直和贾琏和颜悦色的说话,林如海猛地出声喝止,吓了贾琏一跳。贾琏忙将视线收回来,却听林如海说:“勋贵人家的女孩子若想入宫,自可光明正大的参加采选,岂能走这样的路数。我官居兰台寺,就是听说别家走这样有失磊落的路子,也该参一本,岂能明知故犯?”
贾琏学业荒废已久,更不熟悉礼法,只想到姑父官居巡盐御史,乃是一等一的肥缺,却早忘了油水有限的兰台寺大夫,此刻听了林如海这话,才知就算没有林家对荣国府两桩事的误会,这件事也不该提。
黛玉听到这里,却心中暗暗叹息:这荣国府太也异想天开,被林家送礼打脸后,竟然还做这样的痴心妄想。
这件事自然谋不成,贾琏也办了两年的事,知道眉眼高低,见贾母吩咐的事完不成了,便止住了话题,另说了别的家常,便散了。
次日,林如海上衙,贾琏特地寻了空,找到贾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敏见状,先笑了,将贾琏带到园子里,自己坐在荷花池边上。此刻已是盛夏,荷叶田田,菡萏绽放,贾敏将下人都打发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荷花池扔着鱼饵。
不等贾琏开口,贾敏便盯着贾琏的眼睛道:“你不用问了,我没受谁胁迫,也没有什么苦衷,更无难言之隐。你姑父待我极好,送给王氏那些礼,我都知道。”
贾敏一口气将贾琏要问的话都说完了,惹得贾琏不禁张大了嘴。
只听贾敏继续道:“今年四月二十五,佑哥儿便是在这里失足跌入荷花池,不仅如此,还被人故意摁入水中,若非救治及时……从那以后,我极少亲自喂这池子的鱼。”贾敏说到这里,险些说不下去,显然心有余悸。
贾琏腹内虽没有什么锦绣华章,却自小就机变伶俐,忙劝道:“表弟过了这一关,大福气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