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是抚远候府,可这府上的日子却还没有京中普通富户家过得舒坦,她的高祖曾经威名赫赫,为人颂扬,祖父一生也兢兢业业,只可惜她爹爹沈平川却是个不思进取的,年轻的时候参加过科考,失败之后便一直不得志,靠着祖荫在工部营缮清吏司做了一个五品郎中,一年的俸银还不到一百两,他在这个官职上做了十几年,这些年,侯府的人越来越多,开支也大了许多,爹爹的俸银却没有半点增长,多亏了娘亲拿出自己的嫁妆,侯府才支撑到现在,可母亲的嫁妆毕竟是有限的,不仅也要养活府上的人,还要帮着爹爹在官场上打点,祖上留下来的那几家铺子生意也不好,田里的收成也不好,府上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上辈子,也是因为府上入不敷出,哥哥又出事,她才迫不得已给晋王做妾,上辈子受过了没银子的苦,这辈子她定要多赚些银子,免得到时候身不由己。
酿玉见她看的出神,以为沈云萝是嫌弃衣裳过旧了,便忍不住说道
“本来夫人替姑娘做了两套冬季的衣裳,其中有一套便是浅绿色的,只是姑娘嫌弃颜色太过素淡了些,便送给了四姑娘,如今姑娘自己想穿的时候却没有了,姑娘待四姑娘那么好,姑娘落水后,四姑娘却连看都没看姑娘一眼,那衣裳还是夫人私出的银子做的,真是白白可惜了”
酿玉一直不喜欢沈云萝对沈云芙特别好,她比沈云萝要大两岁,人情世故方面也通透许多,她知道沈云芙并不是真心对待自家的姑娘,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她多次提醒沈云萝,不过自家姑娘也不当回事。
沈云萝知道酿玉是一番好意,可惜上辈子她没有听进去,而酿玉比别的丫鬟懂事能干,又处处护着她,因而才遭了嫉恨,被王姨娘给除掉。
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从前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往后这些事我会听你的,谁是真心待我,谁待我虚情假意,我都看在眼里”
酿玉听完之后,眼眶都红了,没想到她家姑娘还有这么懂事的一天,自从昨日姑娘跟夫人说了那番话之后,她便隐隐感觉姑娘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同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方才姑娘同她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猛然明白,自家的姑娘懂事了。
说罢她拍拍酿玉的手,让她莫要激动,酿玉将情绪克制下去,一会儿香檀端着早饭进来了,云萝用了早饭,刚歇了一会儿,院子里伺候的一个丫鬟就进来说大公子和许世子过来了,她并不想见许肃安,可哥哥也来了,她也不能一个见一个不见,云萝让他们二人进来。
两个年轻的男子站在眼前,一个约莫十八岁上下,身穿天青色杭绸直身,头戴金冠,面若冠玉,五官清俊柔和,一派斯文儒雅之气,这位正是她的大哥沈裕书,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鸭卵青圆领通袖长袍,腰束玉带,头上戴着玉冠,面容更是俊美无匹,长眉星眼,端的是风流蕴藉,鼻梁挺拔如孤山,薄唇上一抹淡红色,这位则是她的表兄平昌候世子许肃安,如今任正三品指挥使,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许肃安看着颜色娇嫩的少女,见她今日穿了浅蓝色袄子,比从前那各种各样的红色看起来舒服了许多,不过在他眼里,表妹穿什么都好看,颜色艳丽的穿着像一朵盛放的蔷薇,颜色素雅的穿着却像一朵水莲,真真是千娇百媚,他的心跟着柔软下来,柔声道
“阿萝,你可算醒来了,昨日可叫表哥好生担心,现在身子好了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