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记得。

十来岁小小的孩

子，茫然无助地坐在泥坑里，身边是高大健硕的牛群，仿佛随时都能一拥而上，把自己踩踏而死。

害怕吗？

当然害怕。

怕得只会打哆嗦。

好后悔，为什么要听李一寻的话，为什么要出来玩，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有吃的也能睡觉，不必这样浑身狼狈，鼻息间都是一股湿泥的味道，混杂着牧场的草料、动物的气味，无法呼吸。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吧。

我?再也不出去了。

妈妈，救救我?吧……

一颗心如坠深渊。

十岁的孩子抱着膝盖，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狼狈，可眼?睛里全是无助茫然。

要是有谁能来把他带回家就好了。

当时那么想着。

然后……

一只手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喂，小笨蛋，你?还不起来，要在泥坑里坐到什么时候啊？”

他一抬起头。

就是那张被阳光洗过的笑脸。

大男孩在嘲笑他，嘲笑着露出那么明媚的笑容。

“喂，你?不是在哭鼻子吧？”大男孩往他身前一蹲，伸手直接扒开他脸上溅上的稀泥，毫不嫌弃。

“我?，不哭。”陆鸣音只是红着眼?眶，小兔子似的望着他，“你?，来的太慢了！”

太慢了！

可是……

还是好谢谢你?来了。

“好啦，别怕啊，走，哥带你?去骑马！”

男孩伸手，穿过他的腰腹，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重新稳稳地站在地上。

“你?这个小皮鞋走不动路吧？早知道让我?妈给你?拿双运动鞋了。”男孩挠了挠头，“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我?的鞋你?穿不了了。”

陆鸣音脚上这双……也灌了泥。

“算了，我?背你?去吧。”

男孩自说自话着，一转身，扣住他的小胳膊，就这么把他掂上了背。

“啊……”陆鸣音惊了一下，他浑身，都那么脏呢。

可他也没提醒李一寻。

要是……如果跟一寻哥说了的话，他就不会背我?了吧？

小鸣音惊呼之后，就乖乖地缩在男孩的背上，不开口。

然后，日头越来越暗。

夕阳的光辉又伴随着一天的玩乐后渐渐消沉。

该回家的时候，李一寻又把他背

了起来。

一边走啊一边就说。

“小笨蛋，今天害怕了吧？都快哭了。”

……

“你?看?，你?现在，就跟小时候那样，快哭了。”李一寻终于看?向他，没忍住伸手在他帽子上按了一下，“不管长大没有，我?都能一眼?看?出你?开心还是不开心。”

陆鸣音露出一个笑容，“我?没哭。”

……

仿佛回到夕阳最美的那天下午，小男孩也是这样露出一个笑容说：“我?没哭。”

“因为，我?有一寻哥哥。”

大男孩被惊了一瞬，转而背着他跑起来，迎着风声大笑：“你?想哭就哭啊，不是有哥在吗？”

……

李一寻喉头一哽，“想哭就哭，你?现在，不也还是有哥在吗？”

陆鸣音又埋头下去，“有哥在，有什么用?。我?喜欢的，哥哥能帮我?得到吗？”

……

“说起来啊，小笨蛋，有什么好哭的啊！你?不就是掉了个泥坑吗！等?着，明天我?就来这，铲土把那坑给填起来！有哥在，什么都能办到！”

“那……真?的要填坑吗？”

“……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