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一案过后,新?任商会会长即为易行云。煮豆燃萁之事虽遭诟病,然六州商贸发展蒸蒸日上,货进货出油盐茶丝往来不绝,百姓都看在眼里,易家之风评又?渐渐好了起来。
而我知道易寒在商州,是因为前番在福来客栈听陈掌柜说?过,之所以师父打天摸地到处找我,是易寒去求他帮忙。只怕整个?天山派的弟子都知道了,见?到姓柏的就把她押回天山去,要么就送到商州去,她的师兄在那里等她。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没有偏心,不管去哪里,都需我自愿才行。只是我太没出息,根本不敢露面。
原本计划向西走,可是离开瓜州不出三十里,我还?是忍不住掉了头,围着商州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择荷县留下来。中间隔着随州,不太近也不太远,刚刚好。晚上看着月亮变圆变缺又?变圆,我想他看到的和我是一样的。
只是谋生的艰辛着实出乎我意料,之前熬过的那段时日,每天奔波劳碌地忙于填饱肚皮,连抬头看月亮的空闲都没有。我以为我把他忘了,原来是深埋在心底,一旦破土而出,就好像奔涌的潮水一般不可断绝。
我不敢承认,其实我是想他的,每日每夜都渴望见?到他。
可是又?害怕见?到他。
因为我无法面对他,更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
距离端阳节也没几天了,我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回复他?
正默默出神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长云说?是杜先生过来了,要见?我。
我连忙收拾一下,起身?推门?出去,只见?杜先生正与长秀相聊甚欢。杜先生见?我出
来了,起身?见?礼,我回礼。此时细眼观杜先生此人?,面貌儒雅举止得体,待人?接物亦是不俗,我觉得他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人?了。
不等我吩咐,长秀殷勤地泡上一壶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好茶端过来,笑嘻嘻地逮着杜先生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杜先生也不烦,端着茶盏浅浅笑着,一句句都答得仔细。
说?话间,忽然里屋传出哭声,是彻儿醒了,我叫长秀去看孩子。长秀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回屋了。
瞅着长云也不在,正方便说?话,我放下茶碗,微笑道:“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叫孟夫人?笑话了,在下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杜先生笑得一脸淡然,“这不马上就到端阳节了,药铺里配雄黄拿草药的人?越来越多,在下一人?着实忙不过来。镇子里的伙计们都忙着准备龙舟赛做训,一时招不到人?手,在下便想到夫人?这里,想借个?人?帮忙,不知夫人?可否答应?”
“这样呀。民妇这面摊上总共不过三个?人?,不知先生想借哪一个??”
杜先生微笑不语,耳根却泛起一抹可疑的淡红,半晌,坦然看着我的眼睛:“长秀姑娘,在下想要长秀姑娘。”
“什么事?先生你唤我了?”正说?着,长秀抱着彻儿从?屋里出来,看着杜先生有些莫名。
我忍着笑,道:“正主出来了,先生不如当面问问人?家姑娘吧。”
杜先生微一窘迫,马上又?镇静起来,但?是耳根却更红了,也不知长秀那个?傻丫头有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