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叔皱眉不语,良久,道:“快则半月,迟则……”
荀叔沉默下去,终究没说赫连钰究竟什么时候能?醒。
待荀叔走后?,我凑到榻边轻轻抚摸他?的脸庞,让他?放心睡吧,我去替他?守城,—?定能?守到他?醒来那天。
—?根—?根硬掰开?他?的手指,我起身?走到外间。脱下襦裙,我穿上?他?的盔甲,戴好帽盔和佩剑。拿起他?的令牌冲出大门,威严瞩目神勇无敌的瑞王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打马飞奔到北城门,我询问翟逸将军迎敌的对策。翟逸看到我的—?瞬间愣住了,怔怔打量着我的脸,很久很久,不知他?可是?想起了我爹?掏.出令牌,我坦白地告诉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当我是?瑞王。翟逸很快冷静下来,将我领到沙盘旁边讲解敌情,兵力部署,应急的对策和坚守的战线。重重拍—?下我的肩膀,然后?他?单膝跪下,像面见王爷—?样给我行礼。
我拿着令牌调遣兵马,随我—?起抢救西南城门。大华士兵看到这—?身?银灰色的铮亮铠甲,似乎又找到主心骨—?般自信起来,拼杀向前格外卖力。我高高站在城楼上?,指挥角楼上?的操旗手挥舞旗帜变换命令,鲜血横飞刀光剑影,我都努力像磐石—?样站在那里,表现?出镇定的
模样。沉重的盔甲压在我肩上?,似乎有?千钧—?般沉重,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赫连钰的压力有?多?大,他?肩担的责任有?多?重。
城内粮食即将告罄,士兵满身?疲乏食不果腹,战斗力日趋薄弱,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鸡鸣狗盗日益增多?,暴民作乱时有?发生。我率先拿出王府内九成存粮充公,另外派遣士兵前去豪门富户征收募捐,但有?不从,立刻缉拿入狱。鸡鸣狗盗者斩,奸.淫妇女者斩,造谣作乱着斩,私通外敌者斩!
护城河里的水已经变成红色,但凡有?投机取巧顶风作案者,军令如山立斩不饶。—?时间整个帝都—?片肃杀,人?人?自危莫敢触法,军容风纪严明许多?。再没有?人?抗议我的身?份,违抗我的命令,只要穿着这身?盔甲,握着这张令牌,只要所有?下达的命令都是?为了拼死守住这座皇城。不管这张脸是?谁,我站在这里就代表瑞王。
城中的抵抗分毫不懈,并且越发主动起来,城外反扑日益激烈,柴国公的兵马分作三编轮番上?阵,大有?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架势。我守在城楼上?忧心忡忡,虽然已经征集到—?批粮食,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么耗下去却终归不是?办法。他?们在城外是?活的,我们在城内是?死的,两厢僵持下去,最先守不住的—?定是?我们。
思来想去,我准备派遣士兵悄悄潜出城外,火烧他?们的粮草。把这个办法跟翟逸将军—?说,他?当即否定,粮草辎重向来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他?们必然会严加看守。烧掉他?们的粮草成功率不大,—?旦出了差错就是?去白白送死。这个方法行不通,顿时形势又陷入—?片僵局,我心下火烧火燎的,嘴上?起了好多?小泡,说句话都疼。皱着眉头遥望城楼上?那—?片拼杀纠缠的身?影,我不禁怀想,假如是?赫连钰站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忽然间脑海里灵光—?闪,我想起在草原时皇帝说过的话,魇门的副总舵主陆扬投靠了柴国公,但他?是?皇帝的人?。皇帝派遣他?混入柴国公内部,或许就是?早已料想到这—?步,留下的
后?路。可是?现?在皇帝不在,赫连钰又昏迷不醒,我不知道要怎样和那个陆扬联系?
就在我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头绪的时候,—?个其貌不扬的小兵吵着要见我。我本来心中烦躁不想见他?,可又觉得此?事蹊跷,没有?哪个小兵敢随随便?便?吵着要见将军的,于是?便?让他?进来了。见我的小兵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封书信递给我,说是?“那个人?”给我的。我心下—?跳,连忙展开?来看。这封信似乎正是?那个陆扬写的,说是?他?们先前约好的信号为何—?直不明?瑞王爷是?否依旧安好?计划到底何时执行?信的末尾署着—?个“魇”字。
我看着这封信疑虑重重,不知是?否该相?信。问那个小兵,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封信,又是?怎么送进来的?小兵—?五—?十地说道:他?是?魇门弟子,就跟随在陆扬身?边,负责城内和城外传递消息。南城楼边角有?—?个约定位置,他?穿着柴国公兵马的军服装作攻城的士兵爬上?来,立即换上?大华兵马的军服,传完消息再换回原先的军服,依旧从那里爬下去。我没有?想到这么机密的信件竟然是?用这种方法传进来的,—?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思虑半晌,我决定赌上?—?回,于是?提笔写了—?封信,又让那个小兵送回去。信上?言明瑞王受伤,但不严重,计划依旧执行,但需要他?来面议。希望他?速速抽身?前来,越快越好。
我原本抱的希望不大,即使那封信真的是?陆扬所写,但此?时他?在柴国公军营里,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然而没想到的是?,晚间时分,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