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等到停云找到意中人的那一日,自己的心也会跟着死在那一日。

严元衡越走越快,同时伸手入怀,摸出了那雕着月桂的酒壶,抱在胸前。

那是时停云的,在亲口饮过后,他便将酒壶信手丢给小兵,忘了索回。

严元衡本想让时停云来找自己讨要,可是一放就到了今日。

他也不知今日随身携带这酒壶来寻时停云,究竟是作了何种打算。

不过也没能送出去,想这些又有何意义。

……他连个酒壶都送不出去。

抱着酒壶,严元衡陷入深重的自我厌恶。

——他的逃避,说到底与那些猜测无关。

时停云或许根本不喜欢他。

若停云当真心悦于他,他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严元衡一路快步逃回营中,入了营帐,坐在榻侧,取出酒壶,在掌心细细摩挲一会儿,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握紧酒壶,揭开挂着银褡裢的酒壶盖,闭上眼,对着壶嘴一气灌了下去。

他养的两只小黑龟似有所感,从小池子里浮出了两只圆溜溜的小脑袋,打量他一阵,又咕噜噜地爬回了池中。

时停云望着严元衡的背影,一时无言。

在他沉思时,严元昭竟然一身鹅毛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大鹅的脖颈,布满尖牙的喙和双掌被他用腰带绑起。

……还真被他捉了一只回来。

严元昭一头长发已乱,索性解放了披散在肩头:“区区一只鹅而已,你以为你六爷抓不回来?”

时停云:“说好的不是两只?”

严元昭啐他:“去你大爷,你说得轻松,你去抓两只。”

时停云大笑。

严元昭把五花大绑的鹅一放,又开始泛坏水:“等我回去,就在后院养一群鹅,再骗锦柔叫她去抓鹅。”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得陪着她。不然她得被咬哭。”

时停云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想,果不其然。

这大概便是严元昭的爱了。

元昭看着浪荡,心中却向往着安定。

他又见过锦柔,知道她也非是俗气女子,与元昭处一处就能处出感情。

但就不知元昭何时能认清自己的心意了。

严元昭和时停云一道摘起身上的鹅毛来。

他低头掸着膝头,说:“昨天,元衡管几个士兵借了当地的土烟。”

时停云嗯了一声。

“你昨天吃饭的时候闲提了一嘴,这几天总有鸟叫,吵得睡不着觉。”严元昭道,“他昨天在你帐下不远处吹笛,吹了一夜,还用长竿赶鸟。”

他继续道:“那烟劲儿大。你也知道,他每日定点起居歇身,只能靠着抽那个东西提神。”

时停云道:“你说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