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惊鸿何等人物,自家儿子一封书信寄去,不需详说,他便能猜个十之八九,定会有妥善的应对之法的。
自小,时惊鸿便教给时停云,打仗既要知道如何赢,也要知道如何输。
这一场胜仗,算是他白送给南疆的见面礼。
看池小池出神,娄影索性停止了猜测,手握着书望着他,心里眼里都柔和得要命。
池小池把接下来的计划酝酿个大概,看看时间,觉得自己与自家先生待的时间有些长,该出去放个风了,于是他招呼了一声:“先生,我走了啊。”
池小池挑帘欲下马车时,娄影突然在他身后问:“你真的数了?”
池小池:“……什么?”
娄影注视着他:“二十七下。”
池小池明白过来他指什么后,一摊手:“瞎说的。他自己又不会数。”
他又问:“你能听到了?”
娄影说:“系统的部分功能恢复了,但只能听见你那边的声音,说不了话,也没法看到世界线。”
池小池嗯了一声,跳下马车后,心里却有些古怪:
娄哥问这种事干什么?
他自觉主动地否定了最合理的那个可能性,拍马向队伍更后方行去。
送走池小池,娄影继续在佛手的清香里看书。
……实际上,他在翻阅世界线,寻找线索。
世界线的读取功能已在半个时辰前恢复。
娄影只是很想听池小池守在他身边、认认真真地为他讲故事而已。
他在推想池小池下一步可能的行动目标。
沉思半晌,他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兵法,自言自语道:“……鸽子。”
不知是否是巧合,数秒过后,他耳畔传来池小池的问话声:“鸽笼带了吗?”
褚子陵的回话随之而至:“都带了,全都是将军府里挑出的好鸽子,最差也是去南疆送过几十次信的,公子请放心。”
娄影笑微微地翻过了一页书,默然不语。
当夜,全军在白丘驻扎,埋锅造饭。
他们本就是随粮队出发,伙食自然不坏,晚上的饭食有黍米,还有烤鸡。
待饭熟之时,严元衡踌躇几度,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以自认为最自然而不造作的姿态,坐到时停云身边,跟他等着同一只鸡熟。
池小池在末世啃过馒头,在野外用个饭自是乐得逍遥。
他翻着铁架上滋滋冒油的烤鸡,问严元衡:“吃得惯吗。”
严元衡平静道:“我上过战场。有次接连三日只喝饮马的水。”
他是说第一次上镇南关驰援的时候。
池小池撕了只烤得表皮脆焦的鸡腿给他。
严元衡拿在手中,并不张口,目光微微下移,注意到他腰间悬挂着一枚锦囊,皱起眉来,问:“此物是……?以前没见到你佩戴。”
池小池低头看了看:“临行前元昭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