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灼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萧朔任由云以容放开自己的手。戏弄君王,天底下只有她敢做。
在看着云以容亲笔信的那一刻,他在想,他从来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她。
于是他愠怒了,怪她太不识好歹。更怪自己,竟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无力感。这感觉将他狠狠缠绕住,令他透不过气。萧朔再三压制后才想起,他分明是很熟悉这种感受的,在他看见云以容哭的时候,在他差一点就藏不住对她的偏爱,状似无意搪塞过去后看到她一脸黯然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竟会令人不知所措。
如果,这可以被称之为喜欢。
云以容脸色阴沉地从承乾殿出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人到了鸾凤宫,圣旨也跟着到了。月央宫的人消息极为灵通,顷刻便派人过来拿凤印。苏嬷嬷一干人等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得听从旨意不能踏出宫门半步,因而连外头是怎么传的都没法知道。自云以容回宫后已过去了两个时辰,她像个雕塑一般坐着,沉默着,青玉急得要哭出来,哀求道:“娘娘,您说句话吧。您再这样下去奴婢可要吓坏了。”
有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云以容喃喃道:“别怕,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是的,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像潮水退了,礁石浮出来。她一时不慎被划伤,也不能怪礁石尖锐,是她忘记身在海中。可笑的是,嗜甜也是孤儿的本能。
云以容后悔了。
这个共享男友,她不想要了。
两日后。
薛之楹奉旨入宫,依礼先去拜见了萧朔。江德清亲自将她送到鸾凤宫,他说道:“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厨房味道是最好的,指挥使夫人在这里,皇上和陆指挥使便都能安心了。”
薛之楹忙说:“是臣妇打搅了皇后娘娘,臣妇应该谢罪才对。”
“娘娘近日身子不痛快,皇上为了娘娘安心养病,免了嫔妃的日常问安,因此宫里看着冷清些。”江德清扶着薛之楹下轿辇,说:“这就到了。”
苏嬷嬷一早便得了消息,带着青烟及小环出来迎接。薛之楹母族虽只是市井人家,却也将女儿教得极好,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点毛病。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妙涵客客气气地把赏银给了江德清,又打点了鸾凤宫上下一众宫人。云以容刚起没多久,隔着门,苏嬷嬷轻声唤了句:“娘娘。”
出门之前陆灼对薛之楹说过,他与皇后自幼相识,皇后性情温和沉静,近年来才变得爱笑了些。不过好歹是一国之母,世家千金,或许会于礼法之上格外注意,因此,薛之楹须得谨慎应对才行。
昨天晚上系统更新,云以容没睡好,外加半失恋的打击,眼皮还肿着,眼下乌青很重。她知道陆灼夫人今天要来,才强撑着爬起来。听到苏嬷嬷说话后,云以容“嗯”了一声,说:“让陆夫人进来吧。”
宫女将门缓缓推开,薛之楹打起精神,她准备了一肚子吉祥话正欲下跪行礼,瞧见面前的人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见皇后娘娘靠在床上,粉黛未施,头发松松挽了个发髻,床脚处还随意扔着一个枕头。她开口道:“陆夫人怀着身孕就不必行礼了,随便坐吧。”
薛之楹愣了又愣,半晌才点点头,过去坐了。
作者有话要说:薛之楹猛掐陆灼大腿:你管这叫温和沉静,世家千金啊?
第34章 凤穿牡丹
苏嬷嬷知道云以容这几日心情不好,守夜的时候还听到过她压抑的哭声,由此生出的爱怜之心大于一切礼数规矩,因此才没催着云以容梳洗打扮。不过苏嬷嬷眼下的确有点懊悔,她出来打圆场,关切地说道:“夫人可用过早膳了?不如等娘娘梳妆完毕后,夫人再随娘娘一同用膳?”
薛之楹冰雪聪明,自然懂得苏嬷嬷的言外之意,便依着她的意思回了东偏殿的住处。
云以容打起精神整理自己,小环拿起篦子为她梳头。想到在如意客栈刚见到云以容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娘娘如今不爱照顾自己了,这头发打了结,乱糟糟的,不像以前那样好看。”
青烟正为云以容挑着首饰,闻言偷偷觑了小环一眼。这样的话,自小就被养在高门大户的她们是不会说的,太没有分寸感。但如今青烟竟有点感激小环,她盼着云以容能和大家说说话,说出来总归会好一些。
“是吗?”云以容拿起镜子端详了一番,自嘲一笑,说:“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不提也罢。”
“娘娘怎么能这么想?”小环一心想帮她舒缓心情,忙说:“皇上重金买下冰雕,又特意派人将其带入宫中。皇上对您自然是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