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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哲子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此刻已拿着拂尘来回在门口踱步了数次,直到江德清出现,他一张苦涩的脸上才见点儿喜色,道:“您可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至今未起,奴才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江德清挥挥拂尘叫他让开,屏住呼吸听了会儿动静后,才壮着胆子,喊了声“皇上”。

半晌,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江德清咬咬牙,音量稍高一些,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要上朝呢,皇后娘娘也要接受六宫跪拜之礼,今天是头一天,若是耽搁了,怕……”

话没说完,门便被推开了。萧朔随意披了件外袍,扫了跪着的太监们一眼,说:“知道了。”

语毕,复转身将门带上。小哲子摸不清眼下该做什么,跪着挪到江德清身边,伸手扶人起身,讨好地说道:“师傅……”

“笨。”江德清没好气地瞪小哲子一眼,说:“该干嘛干嘛去,别触了皇上的霉头。”

小哲子忙道:“是是是,奴才这就下去吩咐他们。”

他小跑着出了殿门。帝后身边不能没有下人伺候,江德清独自在门口随时听候差遣。

他自小跟在萧朔身边,对皇上的脾性不说能猜中十分八分,却也是知晓大半的。江德清看着面前紧闭的屋门,耳边时不时能捕捉到萧朔低声喊人起床的动静。天子从来就没什么笑模样,更遑论对人温声细语地说话。可自打他留宿鸾凤宫以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说别的,单不许宫人们踏进卧房伺候这一件事,就足够微妙了。多少个皇后酣睡着的清晨,萧朔都是走出卧房,行至偏殿,再由众人悄无声息地为其更衣。早膳也通常不在鸾凤宫。这份宠爱,相比从前来说,可谓是润物无声。或许皇帝本人都没有发觉。

思及此处,江德清打了个寒颤。

在皇宫里想活得好,须得嘴甜心狠。可想活命,则要先学会闭嘴。

小哲子手脚快,不一会儿,宫女太监们就低眉顺眼地捧着洗漱用具立在了江德清身后。萧朔耳力好,知道下人们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估摸着时辰再不起就真来不及了,又无奈地叫了声:“皇后。”

云以容烦躁地拿被子蒙住头,被萧朔粗暴扯开好几次,来了脾气。她头脑浑浊着,分辨不出谁在喊自己,遂胡言乱语道:“我是皇后。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晨昏定省取消。”

萧朔:“……”

他伸手欲掐一把云以容的脸蛋儿,可想起那时她手腕上停留过久的红痕,又换了个方向,转而伸向她的腰。

说是掐,实则就揉了一把,附加拿手指头搔人腰间的软肉。云以容怕痒,躲了几下没躲开,笑着喘着嘟囔着,才渐渐清醒过来。而门外的宫女太监们脸色通红,有的望天,有的看地。实在不怪他们多想,是云以容的声音太娇,任谁都觉得没准是萧朔用了些特殊的法子叫人起来。

好不容易准备完,云以容没精打采地拿筷子戳着眼前的南瓜饼,不死心地问道:“皇上,晨昏定省当真不能取消么?”

“老祖宗的规矩,不可废。”萧朔喝了半碗豆浆,接过江德清递来的手帕擦擦嘴,道:“朕若是为了你破例,外头怕是要闹翻天了。皇后还嫌御史递上来的折子不够多吗?”

云以容实在很想破罐破摔,“反正臣妾作为中宫,已经是御史口中所谓的‘失德’了,那多一件事儿又有什么要紧。”

也给他们找点事儿干,奏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不觉得厌倦吗?云以容心想,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不光不想生孩子,我还不想搭理后宫那些人呢。

萧朔并不是很想搭理她,奈何这人托着下巴沉思的样子实在娇憨,于是起身,隔着半个桌子拿食指戳一下人的额头,道:“朕先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

起得太早,云以容没什么胃口,草草结束以后就去了正殿,等待前来拜访的妃子们。

各宫嫔妃来的时间都差不多,贤妃宸妃听说了云以容玩斗地主状况惨烈的事情,忍不住掩面笑了笑。宸妃开口道:“昨夜臣妾身边的宫女瞧见江公公领着人抱着东西从鸾凤宫出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原来皇后娘娘也有输钱的时候啊。”

云以容说:“宸妃说笑了,人生哪儿有一帆风顺的呢。再说,皇上与五公主聪慧过人,本宫确实比不上。”

贤妃猛揭云以容伤疤,接话道:“可江公公不也……”

云以容见招拆招,“江公公跟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非等闲之辈。”

秦昭容状似好奇地问道:“皇后娘娘昨晚输了多少?臣妾看见江公公好像来往了好几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