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你有把握守住本心吗!”
范立云说:“我在市政跌摸滚爬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古老爷子冷下脸,厉声斥责:“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其实就连你时时刻刻不忘敲打的容裴,在很多事上面也比你看得通透,你不相信?瞧瞧你连一个海州都守不住,而他即使病得再重,整个云来港——甚至整个西部,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就是没遇到过大的挫折,才会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都能靠自己来办成!”
一天之内第二次遇到一向冷静的人朝自己发火,要说范立云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但是他在穿上军服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地怀念将它穿在身上的感觉。
腰带束得再紧,他也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
范立云想起自己穿着军校的预备军服站在毕业典礼上,听着容君临站在台上以激昂的演讲激励着他们这些军校毕业生,告诉他们家国重责即将交予他们这一代,并为他们描绘帝国恢弘的未来蓝图。
当时所有人都为那一段演讲鼓红了手掌。
要不是他第一次任务回来后就查出了家族性疾病,不能接受强刺激,尤其是过多的血腥刺激,他怎么也不会离开他从小向往的那条路。
对上长官惋惜的眼神,他也明白了父亲听到他要去念军校时那复杂的眼神与母亲强烈的反对。
违拗所有人的意思孤身考进首都军校,他一直都是同辈之中最优秀的,毕业后也立刻被身居重职的长官接手,那么快就开始执行任务。
若不是……
范立云说:“对不起,老师。”他的眼神充满歉意。
这么多年来,古老爷子待他极好,把自己所有学识、经验都尽数教给他——对于这个对自己来说如师亦如父的老人,范立云实在很惭愧。
古老爷子明白范立云这句道歉的意思,也很清楚范立云来找自己的意图。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市政先交给我吧。你想去就去,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控制好自己。”
范立云知道古老爷子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心中痛苦无比。
但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如果他还是坐守市政,等着各方援兵为自己解围,那么在海州保下来以后第一个遭处理的就是自己——接着则是自己的推荐人——自己的恩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站出来,以他最不屑的、最痛恨的方式去挽回一切。
走到风口浪尖、做最夺人眼球的事,以博取最多的支持率。
范立云身着军装迈出市政。
不同于以往的政客形象,这一刻的范立云看起来是仿佛刚从地狱里走回来一样,神色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凛冽。
被拦在市政外的媒体们看到范立云的第一眼时并没有认出来,等他们回过神后立刻将镜头对准了他,并且企图发问。
范立云只对他们说了“抱歉”两个字,就坐上了军区派过来的车。
随着车窗外景色飞驰,范立云也冷静下来。他知道给自己送军装是谁的主意,但他同时也知道出这个主意的人并不完全了解他的事,因为他从来没有对那个人说过什么。
想到那个人在多次被伤害的多年以后仍然为自己的事情愤怒得失了一贯的冷静,范立云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对自己有着什么未了的情愫,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归为“己方”而已。
这时有人提醒:“到了。”
范立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四方涌来的机舰群。
这是西部最精锐的队伍,他们都是为海州的困境而来。
范立云一下车,立刻就迎上了出来迎接自己的高竞霆。
范立云看向逐渐成长的、和容裴有婚约在身的高竞霆。
高竞霆也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