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
……
于是乎,墨檀和伊冬就这样暂时离席,肩并肩地往厕所那边溜达了。
“我说……”
伊冬用肩膀撞了墨檀一下,皱眉道:“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装了?”
“不装?”
墨檀瞥了他一眼,双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地说道:“如果你有觉得我毫不遮掩地‘性情大变’,那只是单纯因为你身为知情者所以比较敏感罢了,只是这种程度的变化,我敢保证无论是万洋、康岚、小雨、小乐姐还是那对完全是两个画风的双胞胎都看不出来。”
“所以说……”
伊冬想了想,继续皱眉道:“语宸那边是完全可以看出来的吗?”
“不完全。”
墨檀微微摇头,紧接着却又耸肩道:“但可以看出来。”
伊冬也不傻,立刻问道:“所以你之所以连藏都不打算藏了,是因为就算藏了也瞒不过语宸?”
“首先,我并不是连藏都不藏了。”
墨檀扯了扯嘴角,干声道:“而是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不会让大家发现的程度就行了,至于语宸的话……这么说吧,她只是单纯地能意识到我‘不是黑梵了’,而且是凭借着完全不跟你讲逻辑和道理的直觉,所以我干脆就放弃了。”
伊冬迟疑了一下,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收着点比较好,毕竟瞒不过是一码事,要是真让人家看出来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
“哈,有什么可不堪设想的。”
墨檀做了个滑稽的表情,语气悠然地说道:“至少仔细想想你就会发现,哪怕语宸真的用她那直觉看出了点什么,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或者说,假如她确实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有助于维持我们彼此之间的正常关系。”
伊冬微微一愣:“你想故意暴露给她?然后让她在意识到你是个非典型精神分裂后主动和你划清界限?你认真的?”
“我骗你的。”
墨檀关掉水龙头,一边用伊冬的校服外套擦了擦手,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又没疯,怎么可能会故意让她察觉到,这种事儿有你一个知情者我都嫌多,再搞一个出来……呵,对谁都没好处。”
伊冬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会在乎有么有好处什么的?我是说,‘现在’的你。”
“你说的对,我‘现在’确实不在乎,但问题在于……”
墨檀懒洋洋地用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扭来扭去,语气十分散漫地说道:“它同样也无法带来任何快感,无论是你、我、语宸亦或是任何人,这只是一份令人作呕的负担,而比起那些有价值的希望、痛苦、快乐、绝望、疯狂、失控,这种除了重量之外一无所有的负担实在是有些太过——多余。”
伊冬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失笑道:“我还真没想到,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下的你竟然也有为他人着想的一天,还真是太阳打四面八方出来了。”
“那你就误会了。”
墨檀慵懒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刚才可以有明确表示过自己现在并不介意去散播痛苦、绝望和疯狂的。”
跟在他后面的伊冬翻了个白眼,干声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初中毕业了。”
“不,你不明白,伙计。”
墨檀顿住脚步,嘴角翘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这些可并非少年们独有的浪漫,试想一下吧,那些每天坐在价值十几万的马桶上拉屎,拉开窗帘就能俯瞰大厦下那些比垃圾还要渺小的群众,一个电话就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人也好;那些隐藏在文明世界的边缘,坐在炮弹堆上抽雪茄,可以用机枪肆意扫射弱者的人也好;亦或是那些把裤衩穿在秋裤外面,那些只要愿意就可以在一夜间倾覆社会秩序,让时代直接倒退回奴隶制的人……都可以随时为这个世界带来那些在你看来只存于少年少女们幻想中的一切。”
伊冬抱着胳膊靠在食堂三楼的露天围栏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要是不加最后那个把裤衩子穿秋裤外面的例子,我可能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