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毕竟洛昂虽然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但在这二十几年里,那些所有被我请来教导你的人,给出的评价却是清一色的——天才。”
莫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杖,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是天才的话,就算能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应该也不至于让人惊掉下巴。”
“嗯。”
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季晓岛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句便没再说话了。碆
尽管莫斯表现的举重若轻,但少女依然通过这两句互动和之前与洛昂那番切磋简单地估测出了这场比赛抛开敌对玩家外的‘天时地利人和’能影响自己到什么程度。
虽然她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但既然被自己拉着打【问罪论战】的加雯特意提出来了,所以季晓岛姑且还是稍微上了点心。
而现在,调查时间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单纯地赢得比赛了。
……
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只过了不到五分钟,洛昂·邓蒂斯便再次回到了厅内,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多了十多个侍卫以及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得过分的男人。
虽然只是简单扫了后者一眼,但季晓岛还是立刻做出了判断,认定那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是莫斯口中那‘受欢迎的客人’——
“初次见面,莫斯阁下。”碆
种族跟洛昂·邓蒂斯一样是毋庸置疑的人类,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左右,身穿繁复奢华的玄色长袍,一头淡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肩头的年轻人柔和地笑了笑,对椅子上的老者行了一礼:“我的名字叫做迪亚诺,迪亚诺·布雷斯恩,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您恐怕对这个名字并不怎么陌生。”
莫斯眯起双眼,盯着对方胸口处那枚图案为十字花的家族纹章冷笑道:“那是当然,时至今日,恐怕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几个贵族会对你的名字感到陌生了,作为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十字花公爵,你能在继承这个位置后风风光光的活到现在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无数人大跌眼镜了吧。”
迪亚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略显慵懒地坐在洛昂刚刚搬过来的椅子上,在挥手让身后那些侍卫离远一些后用抱怨般地口吻说道:“说真的,莫斯阁下,我一直觉得十字花公爵这个绰号实在太难听了。”
“难听?”
并不介意在直入正题前聊两句闲话的莫斯看上去有些意外。
“嗯,也不能说难听吧,只是……怎么说呢,不够浪漫。”
年轻的迪亚诺·布雷斯恩公爵耸了耸肩,悠悠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从小就对植物学方面颇感兴趣,不止看过很多相关书籍,甚至还特意去炼金师协会学习了一些更加本质的鉴别方式,而代表着我们家族的十字花……唉,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实在是有些不够浪漫,或者……粗鄙。”碆
莫斯表情古怪地看着迪亚诺,直言不讳地说道:“说实话,我很难理解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
“这很正常,莫斯阁下,毕竟很少有人会像我这么闲,会用整整两年时间研究植物和纹章。”
迪亚诺嘴角微扬,挑眉道:“只可惜现在这个局面并不适合深入探讨有关于十字花科具体粗俗在哪里的话题,所以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比起给人感觉更加笼统、概括、臃肿且大众的十字花,我更希望布雷斯恩家族能有一个更加纤细的新面貌,比如……”
“比如特意来到这种跟乡下差不多,离皇都比离阴暗沼泽还远的地方,找我这种老不死的聊天?”
莫斯打断了迪亚诺,看向后者的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比如换个更高雅的纹章……其实我是想这么说的,不过您说的也差不多就是了。”
迪亚诺依然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语气舒缓而平静:“时至今日,十字花已经成为了一种令人恐惧的象征,每当布雷斯恩家有所动作,大家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肃清、镇压、放逐与屠杀,这真的太糟糕了。”碆
莫斯嘲弄地笑了笑,揶揄道:“所以公爵阁下这次来,难道并不是为了肃清、放逐、镇压与屠杀咯?”
“很抱歉,如您所指,自十九岁那年继承到‘公爵’这个头衔开始,这几年中我几乎一直是在主持着那些令人不快的行动,而且要比前人变本加厉得多。”
迪亚诺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原本愿意带我一起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朋友也是越来越少,时至今日,除了我的妻子和洛昂这个并不算正常的家伙外,我身边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
莫斯有些不耐烦地瞪视着迪亚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尽管我能够很高质量地完成家族使命,但却并不希望我的子孙后代也要继续将这个职责贯彻下去。”
迪亚诺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淡淡地说道:“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必须要变本加厉地去做那些令人不快的事,这无关我的本心,只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必要过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