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度使杀我,可就正中宫里那位天子之计了,杨守立已投天子门下,改名李顺节,他可是杨复恭的义子,这说明,陛下与宫中宦官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李节度使和宫里的阉人有些关系吧?河湟之地又是养马之所,要得那里,必然要就要拿下陇右,节度使杀朝廷盐铁使,就是给了朝廷出兵的名义。”
听到这里,李茂贞有些好笑:“这么说,某还得将盐铁使当菩萨供起来?”
“这倒至于,李节度使言重了言重了。”
耿青像个没心眼的,连连摆手,“你看,皇帝派我过来,我就这么百多人,真要起冲突,还不够李节度使砍的,在下要是侥幸杀了李节度使,也会被外面兵卒剁成肉泥,陛下这招啊,当真走的妙极,只要咱们起冲突,长安那边就能得利。”
“一派胡言。”浓须大汉面带微笑,但笑容并没有保持多久,脸色渐渐沉下来,泛起了怒意,“当某家会信你?!”
耿青也看着他,笑着摊开双手。
“那就只能赌陛下没有这层意思。”
草棚相对外面的天光,有些昏暗,两人一坐一站,李茂贞脸色越发沉下来,他也不蠢,接到朝廷圣旨,有盐铁使将来陇右,他心里就生气了皇帝将目光投过来的感受,只是未曾想到的是,被眼下这个年轻人两面分析,原本觉得杀了对方了事,都觉得是错误的一步棋。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朝廷便得了利”
“李节度使才是虎,在下充其量,不过一头小狐狸罢了。”桌前耿青起身拱手躬身,那边的李茂贞眯了眯眼睛,似乎默许了他的说法,沉默了片刻,抬手向后一扬,外面原地待命的兵卒齐齐后退,重新排列回去。
令得马车那边的众人重重松了口气,他们明白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之前对耿青疯子般的印象,多少有了改变,惊讶他到底说了什么,化险为夷。
此时,草棚里,耿青走出桌子,手伸进衣袖,旁边一众侍卫下意识的拔刀,李茂贞是有武艺的岂会担心一个文弱之人行刺,他抬起手,周围便是‘唰’的齐响,拔出的刀兵一一回鞘。
只见,那卑微、谄媚的盐铁使从袖里掏出一张折叠好字,铺去桌面。
耿青笑着朝李茂贞招了招手。
“实不相瞒,在下未当官前,最喜欢的,还是捣鼓手艺,做了不少刑具,入了顾常侍法眼,这才挤进长安,如今到了这边,在下可不敢伸手盐铁之事,不如让在下继续捣鼓这些玩意儿,大家相安无事,各做各的,您看好不好?”
那桌上纸张铺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件拆开绘出的甲胄。
披膊、头盔、护心镜、、胸甲、裙甲、鞋甲、吊腿、裈甲、鹘臂、鹘甲、鐚瑕、掩膊算上戎服、襆头、披风,足有十六七的数量。
李茂贞行伍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是明光铠,有些地方却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