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看了看他,端起茶杯吹去袅绕的热气。
“晋王希望在下回去?”
“呵呵”李克用轻笑出声,跟着抿了口茶水,然后放下,轻声道:“不想,孤希望尚书能来太原,孤原以中门使、检校右仆射之位相待!”
耿青也算为官几年,多少知道地方节度使下面的属官大小,这中门使,想当朝中枢密使,尚书仆射、检校仆射均以右为尊,跟他多年的老人盖寓,也不过左仆射,可想李克用的诚意。
“晋王厚待,青先谢过。”耿青又不是圣人开出这样的条件,哪里不心动,何况太原过来这边还算挺近的,往后母亲想要回来,慢走半个月就能到。
“兄长!”
李存孝跟着开口,他巴不得耿青立刻就答应下来,往后兄弟两人也就不用分开,一文一武,一个在军中,一个在朝堂,不仅相互照应,若是将来义父更进一步,那兄弟俩可就从龙登天了。
见耿青不说话,李克用也不逼迫,笑呵呵的抬手让存孝暂时不要说话,只说道:“耿尚书考虑便是,孤不急,眼下,有两件事求教先生,望能解惑。”
说完,忽地起身,当着楼上、楼下所有人视线,朝耿青抱拳一拜。
耿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拜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去将他搀起来,“殿下这是做什么,先坐下,有什么需要耿青帮衬,但说无妨,只是能不能解惑,那就不知了。”
院中摆上了酒桌,菜肴、酒水一一端了上来,三人移到那边,李克用端过酒水托举敬过去,随后一口饮尽,这才说起他的困境。
“河东、雁门土地贫瘠,人丁稀薄,土地广阔,却难产粮秣,朝廷用兵蜀地,却暗中唆使赫连铎、朱温、李匡威三面夹击,虽还未用兵,可也要让孤夜不能寐,倘若一敌还好,三面俱来,粮秣财帛首当其冲,军中兵卒没了辎重,孤怕难以抵挡。”
一句话将两个问题都说了出来,看得出李克用这段时日被这两件事所困的烦躁,目光看着对面的耿青一眨不眨,就等着对方开口。
后者夹了一筷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军阵一道非他擅长,毕竟尚未接触过,破敌不敢说,要丰富粮仓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想了片刻,耿青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晋王,在下不通军略,不敢乱言,但常言道吃饱喝足,才有膀子力气干活。首要之际,当解决燃眉之急,再徐徐图民生根本,可河东、雁门之地,地虽大,可多山,并不适合耕种,唯有之法,收拢散落四处百姓居于土地肥沃之处,按家中人丁分配田地,将粮产做到极致,
二则,可学黄贼那一套,打些富户暂且分摊军中压力,掳他州百姓到河东、雁门安家,增加人口,当然在下建议此计不可取。”
李克用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
“有一,有二,可否有三?”
“有。”
耿青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去东北方向,“这三,便是幽州,幽燕自古地大物博,幽燕之士慷慨激昂,拿下幽州,有海岸可经商、有平原可耕种,有铁矿可锻造兵仞、有草原可牧马,待休养数年,积蓄实力,便可驻北南狩。”
“耿尚书,此事,孤也有想过,可那边少有争端,我坐太原鞭长莫及。”
耿青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敬过去,“没有争端,那就给他们制造些争端,人嘛,皆有欲,行欲之道,离间最佳。”
“这”李克用愣愣的与他杯盏轻碰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脑中一根弦像是被拨通了,眼睛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咧嘴笑了起来,面前这位耿尚书用计,当真合他脾性。拿下幽州,顺道也将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也给收拾了,三路兵马破其一,另外两路也就不攻自破,到时他可从幽州南下,也可河东南下威胁朱温。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笑出声来。
‘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