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卓玉是出嫁了,当日的排场还挺大的,听闻皇帝都派了近身太监来吃喜酒,京城里头无有姑娘是不羡慕的。
但也只有程卓玉自己晓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得意胡烈功名身上有功是一回事,但真儿个到了进洞房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打鼓。
她也是寻常姑娘家,谁又不盼着能嫁给个满腹诗书的白面书生?胡烈便是再有圣宠,那些虚名也不能陪着她过一辈子啊!听闻胡烈长得更像是胡人一些,络腮胡子体格壮硕得很,一日不洗澡,身上便有味道。
况且……
程卓玉想起一件事。
她嫁给胡烈,那定然也是要生孩子的。胡烈是胡人,因着情况特殊,立了功才有今日地位,可是她的孩子又怎么办?长着一张胡人的脸,将来别说是考取功名了,便是要经商交友都难!现在的人,口口声声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实则最是看中祖宗籍贯,更遑论是肤色瞳色了。
中原女人嫁给胡人,在当今圣人废除贱籍之前,那生下的孩子也得归入贱籍!尽管现下不是了,承蒙圣恩,那也是个寻常百姓,可到底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不能止息!
程卓玉头上还蒙着红盖头,只觉眼前一片红晕,她的手心都给汗湿了,一颗心砰砰跳着。
她忍不住啐自个儿,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当了诰命夫人,再多的苦,咽下不就好了?有什么能比没地位没权财更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