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

与他们相比,自己已经十分幸运,若是她再任性使气,却是辜负了爹爹。

赵蔺看着榻上安详的苏大儒,负手微微阖眸。

阿瑜收起眼里的泪水,忍住心里的难过,一双蒙着雾气的明眸小心翼翼看着男人,轻轻问道:“能不能,让我再陪我爹爹一会子?”

宝瑜的声音很软,像是含着半勺蜜糖,不自觉的含糊清甜,迎着光的眸子娇润漂亮。

这是赵蔺第一次见到阿瑜。那天他披着风雪从远方赶来,心中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在他看来,人都是会死的,为了既定的事实而难过,实在有些愚钝,他想起自己的宿命,甚至没有半分胆怯。

每个人都是蝼蚁,无论成王败寇,终将为世人所遗忘,除了世间万物的本质,没有任何东西会被永久留下。所以他很早,早到他父亲的死亡,就学会了淡忘那些情绪。

他没有太多疲惫,仿佛已经预见了前路,只是寂寥的按照远方的大道行走,没有厌烦,也没有欣喜。

风雪附上他的长发,赵蔺想起年少时某个老人与他说的话。

“世子虽慧极,却被蒙住了眼,看似读懂万物,实则为万物所伤。”

白衣少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那您所谓被万物所伤,又何解?”

老者浑浊的眼睛含着笑意:“你的不动容,只是无法体会它们的生机和一切过往的挣扎。即便愚钝,那也是由过往的一切因果所构成的现物,与你并无区别,然你却将自己看作是更高的存在,忽略了本质的话,的确是为万物所蒙蔽了吧。”

赵蔺道:“那又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