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视线无法聚焦,书本上鬼魅的线条虚化,纠结在一起,变成模糊的印象派的“画”,她忽然觉得很疲惫,那种一动不想动的疲惫。
有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么多不幸的事情。会忍不住想问‘为什么是我?’她想起网抑云里的那些抑郁评论,想起有小孩说,为什么她家里人经常吵架,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团在一起。
以前森天意和风丽也经常吵架,森天意大大咧咧,风丽斤斤计较,因此连多买少买一根葱都能吵起来,森澈甚至曾经希望他们爽快点离婚,可现在,她多么希望还能听到那样的争吵声。
人生,永远不会有最糟糕,只会有更糟糕。人对疼痛的忍耐力会提升,但在不同阶段接受的痛苦,都是痛苦。她现在不会对于一般的事情感到疼痛,不会因为朋友的离开或背叛感到惊愕无比,但想到重要之人的离去,依旧是切肤之痛。
像是为了阻止她继续回忆,她的大脑变得混沌,她的意识像云一样散去……
网上有言,爱笑的人内心深处很悲伤,爱睡觉的人很孤独,擅长遗忘的人曾失去很多。而森澈,全占了。
飞机穿越云层,来到平流层,在这里稳步前行。
当飞机飞往阿里昆莎机场的时候,他们的任务目标化身为少年,下山来到了这浮华人间。
是夜,冈仁波齐山脚下的街道十分安静。川菜馆兼旅店的老板阿杨哆哆嗦嗦出来送泔水,他和养猪户一起吧泔水桶子搬上三轮板车,余光瞥见了一抹黑影,下意识看过。那竟然是个眉清目秀,宛若樱花的少年,肤色是这高原少年的白皙娇嫩。
这是藏地旅游的绝对淡季了,前阵子大雪封山,半个人都没有,这段时间虽然渐渐有了春色,但往来者仍旧极少,这里太冷,物资太匮乏了,所以这个时候来的,要么是虔诚的僧侣,要么就是乐于挑战极限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可少年既不是僧侣,看起来瘦瘦弱弱也不像是户外运动者。
‘不要命的游客?’阿杨心想。
他看少年来的方向——冈仁波齐,又见少年肩上落了不少霜雪,更坚定了这个猜测。不过阿杨是觉得对方一定没有登上去,只是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发现太难了,就回来了。
这种落单的游客是最好宰的肥羊,阿杨搓着手热情的迎上去,“客人您这是刚从山上下来吧,这一路肯定累坏了吧,订了住处没有?”
樱花少年摇了摇头,用一双近乎纯真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睛十分美丽,像是倒映着亿万星辰,照亮人心,让阿杨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阿杨硬着头皮说:“那就住我这儿吧,我开了一家旅店,就在这川菜馆后面。现在好多人回老家了,开店的不多,有也住满了。”
樱花少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