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宓直接打断了平郡王的话,说道:“王爷要是不肯回京,那就随大军一起前往苗疆。王爷忠心为国,舍生忘死,本国公一定会如实禀报陛下。如果有一天王爷死在苗疆,那王爷就是大周的英雄,享受万民敬仰。”
谁要做英雄?谁说要做英雄的?平郡王对颜宓怒目而视,“本王不去苗疆。”
颜宓挑眉一笑,“之前听王爷的意思,王爷有意随大军奔赴苗疆。这会又反悔,这不妥当吧。”
平郡王冷冷一笑,怒道:“颜宓,本王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总之你少算计本王。本王要回京城,你赶紧帮本王安排好。”
“回京城的事情不急。这其中有许多事情需要商量。趁着今日有时间,我们慢慢谈。”
颜宓吃准了平郡王,平郡王也是无可奈何。落到颜宓这个大流氓手里,没有死,全因为他是皇子。如果换个身份低一点的人来做监军,十有已经被跋扈的颜宓找借口给斩了。
颜宓绝对有斩监军的胆量,平郡王对此毫不怀疑。
平郡王抱拳,说道:“请晋国公指教。”
颜宓笑了起来,之前铺垫了那么多,总算进入了关键。
颜宓具体同平郡王商量了什么,没有人清楚。
反正两人在签押房内关起门来谈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平郡王带着一头冷汗离开了签押房。
平郡王离开后,颜宓也下令将平郡王的随从给放了。作为合作的一个开端。
平郡王又在两湖逗留了半个月,置办了一些土特产,等到颜宓带兵奔赴苗疆的时候,平郡王才启程回京。
平郡王归心似箭,对沿路风景无一丝兴趣。
急行十来天,总算看到了京城在望。
平郡王难掩激动,在颜宓手下过了小半年苦哈哈的生活,心里头充满了各种怨念。如今终于挣脱颜宓的牢笼,回到京城,平郡王当即大吼一声。
平郡王打马往前冲,却不料有人早早的路上等候平郡王。
“前方何人?竟然敢挡我家王爷的去路?”
白一出面,大喊一声,“我家夫人恭候王爷多时,请王爷喝杯热茶再进京。”
平郡王心头吃了一惊,没想到宋安然竟然会在半路上截他。
颜里宋安然两口子果然都是心黑手辣的主,而且都是一样的奸诈。
平郡王没有迟疑,直接下马,朝路边亭子走去。
宋安然就等候在亭子内,热茶一惊准备好。
见到平郡王过来,宋安然面带笑容,招呼平郡王喝茶。
平郡王端起茶杯,喝着清香的茶水,竟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来。
平郡王盯着宋安然,宋安然在他眼里,变得更美了。逼人的气势敛入眼中,更显得端庄淡雅。
“夫人果然是有心人。”平郡王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宋安然浅浅一笑,“王爷刚刚到京城,京城内的消息估计还没听说吧。”
“什么消息?”平郡王紧张地问道。
平郡王被困南湖小半年,京城的消息几乎断绝了。
宋安然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上个月,陛下下令处死坤宁宫宫女十人,内侍五人。皇后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平郡王大惊失色,“此事当真?”
宋安然吹了口茶水,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不敢乱说。王爷一会进了京城,派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平郡王脸色连连变幻,许多念头在脑海中翻滚。
宋安然继续说道:“正月的时候,陛下开恩,让承郡王进宫。上个月皇后急怒攻心昏迷,承郡王替皇后娘娘求情,惹怒陛下。陛下提脚踹翻承郡王。据说陛下这一脚用了全力,承郡王内腹受伤,若不好好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
平郡王额头青筋突起,死死的捏着茶杯,似乎下一刻可怜的茶杯就会变成一堆残渣。
宋安然目光平静地扫了眼平郡王,然后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自上月起,称兵卧床。如今后宫一应宫务,全都由德妃和贤妃两位娘娘打理。对了,陛下有意给三皇子,四皇子封王。如今朝堂上正在为此事争吵。”
一听说三皇子四皇子有可能被封王,平郡王更坐不住了。元康帝分明是要抬举庶出的皇子,打压嫡出的皇子。真是岂有此理。
宋安然接着又给平郡王带去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宁老爷子缠绵病榻,药石无效,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王爷最好早点做好准备。”
“你说什么?”平郡王浑身颤抖。
宁老爷子一死,宁家等于无人可有,离完蛋已经不远了。而宁家身为平郡王的外祖家,等于是平郡王放在朝堂的一个暗棋。可是现在,这颗暗棋就要被废了。这让平郡王如何不急。
平郡王有些慌神,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平郡王问道:“夫人特意等候在这里,不会只为了告诉我这些坏消息吧?”
宋安然浅浅一笑,“当然不是。王爷,你想做皇帝吗?”
平郡王的心差一点就跳了出来。平郡王脸色煞白,“宋安然,你别胡说八道。这里是京城,你不要命了吗?”
“我都不怕,王爷怕什么?”宋安然指了指亭子外面,所有人都在二十步外警戒。只要压低声音,无人能够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
平郡王深吸一口气,问道:“本王想做皇帝又如何?不想做皇帝又如何?”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平郡王,然后说道:“如果王爷甘于现状,不想做皇帝,那么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如果王爷想要做皇帝,想和其他皇子争一争的话,我和颜宓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平郡王心头惊喜连连。说实话,之前在两湖的时候,颜宓说要帮他,平郡王一直半信半疑。
如今宋安然也说要帮他,平郡王对宋安然的话却深信不疑。不怪平郡王怀疑颜宓,实在是因为宋安然的信誉比颜宓好太多。颜宓此人,有太多前科,而且颜宓经常翻脸不认人,将大流氓的行径发挥到了极致,这就导致大家不信任颜宓。
而身为颜宓的妻子,宋安然却得到了很多人的信任。不得不说,这就是人品啊。
平郡王有些紧张地问道:“夫人打算如何帮助本王?”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爷想要得到我和颜宓的帮助,王爷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平郡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夫人早就和颜宓商量好了,就在这等着本王。你们是怕本王进了京城,会实话陈述两湖的情况。届时颜宓不死也要脱层皮,对吧。”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如果颜宓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可以给王爷保证,王爷也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而且从今以后,王爷将与皇位无缘。等三皇子登上大宝那天,就是王爷同承郡王身首异处的日子。”
“你在威胁本王!”平郡王脸颊微微抽搐,显然正在压抑怒火。
宋安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道:“我就是威胁王爷,王爷又能拿我如何?”
“你,你……”
宋安然笑道:“王爷是想指责我胆大包天吗?如果胆子没大到包天的地步,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等候王爷,又怎么可能助王爷登上皇位?
自古以为,争夺皇位本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没点好处,王爷凭什么让我们帮忙?我们又不是好人,我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你让奸商做好人好事,简直是荒谬。”
平郡王简直是无话可说。
宋安然和颜宓这两口子,全是流氓,而且流氓的做事手段,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平郡王咬牙,说道:“就算夫人说的有理。夫人放心,等本王面见父皇后,会斟酌说话,绝不会给颜宓添一点点麻烦。”
宋安然眉眼一挑,这还差不多。
“有了王爷的承诺,我就放心了。王爷现在可以进京了,我还要到山庄看一看,就不和王爷一起进京。”
宋安然说罢,就要起身告辞。
平郡王赶紧叫住宋安然,“慢着。夫人就想离开?”
宋安然看着平郡王,“现在不离开,莫非王爷是想让人看到我们二人一起进京?王爷就不怕被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平郡王笑了笑,说道:“夫人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夫人之前说要助本王一臂之力,光是口头上说说可不行。夫人最好还是拿出点诚意来。”
宋安然笑道:“等王爷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本夫人自然会送上诚意。王爷就算不信任颜宓,总该信我。当年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可曾哄骗过王爷?”
平郡王被噎住。当年两人合作的事情,宋安然的确没有哄骗过他。但是宋安然对他也没有过好脸色。
宋安然说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等王爷将事情办好后,我会派人同王爷联系。届时王爷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和颜宓会尽量满足你。”
平郡王斟酌了一番,“好,我就信夫人一回。我先回京面见父皇,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王爷英明。”
宋安然施施然离开,坐上马车,朝着京城相反的方向离去。
平郡王站在亭子上,目送宋安然离去,心潮起伏。然后打马朝京城飞奔而去。
平郡王回到了京城,洗漱过后,直接进宫面圣。
元康帝询问两湖情况,平郡王如实禀报。两湖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说民不聊生都是轻的。那里连年大旱,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如果那边的灾情得不到缓解的话,反贼就不可能被彻底消灭。南府军就必须长期驻扎在当地,随时监控当地的民情。
元康帝听闻之后,大皱眉头。这和地方官员的说法有出入。当然,地方官员肯定不会说实话,肯定会隐瞒一部分真相。所以元康帝认为平郡王说的话九成可信。
接着平郡王又问起颜宓这个人。
平郡王说起颜宓,好坏参半。说颜宓跋扈,嚣张,草菅人命等等。同时不否认颜宓的军事才华,有颜宓坐镇,大家都有安全感。
这套说辞,是颜宓和平郡王早就商量好的。朝中有很多人弹劾颜宓,如果平郡王一味的说颜宓好话,最后结果就是元康帝一句都不信,甚至还会派人到两湖调查。
如今平郡王好坏参半的说,反倒是取信了元康帝。
见元康帝神情微微放松,平郡王也松了一口气。平郡王心头暗道,真让颜宓这厮过关了,真不甘心啊。颜宓何止是跋扈嚣张,分明是投身反骨,一副大奸臣的模样。这种人死一万遍都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