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冷笑一声,说道:“二姑奶奶的手太长,总喜欢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颜笑笑连着被三个人斥责,心里头很是委屈。
颜笑笑绞着手绢,说道:“我说的都实话。虽说话不好听,但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
二太太孙氏很生气,大吼一声,斥责道:“笑笑,你还没认识到你的错误吗?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来议论宋安平和蒙静的婚事。
作为亲戚,如果这门婚事有问题,我们私下里提醒一句就行了。如果没有问题,大家就真心的祝福。你在哪里阴阳怪气的,谁乐意听?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将人都得罪了。别说你大嫂不高兴,就是为娘也替你脸红。这么大年纪了,连怎么说话都不知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我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忘记了吗?”
颜笑笑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娘会当着大家的面,如此严厉的怒骂自己。
颜笑笑感情上受不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颜老太太暗叹一声。颜家的姑娘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小时候看起来样样都好的姑娘,长大后一个个性子都这么怪异。
颜飞飞是这样,颜笑笑又是这样。
目前看来,还是颜琴同颜瑶瑶比较稳重,两个人出嫁到夫家,都没闹出什么是非来。
二太太孙氏也心疼闺女,可是她不能纵容颜笑笑。
二太太孙氏怒骂一句,“你还有脸哭!你自己想一想,这些年你回娘家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合适吗?你怎么就从来不知道反省?”
颜笑笑哭着说道:“我反省什么?我没错,我凭什么反省。娘,你是我亲娘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你……”
二太太也被颜笑笑气了个够呛。这死丫头,脑子里面都是水吗。
二太太孙氏干脆拉着颜笑笑出了上房,打算带颜笑笑回二房好生教导教导。
颜笑笑被二太太孙氏带走了。
颜老太太叹了一声,一脸疲惫。
颜老太太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不要和笑笑计较。笑笑在蒙家过得不如意,心里头积累了太多的怨气。每次回娘家,就是她发泄怨气的时候。老身看她这样子,的确很不像话。不过好在你二婶娘是个明白人,没有纵容笑笑乱来。”
宋安然点头说道:“老太太放心,孙媳妇不会和二姑奶奶计较。孙媳妇就是心疼二婶娘,二姑奶奶出嫁这么多年,二婶娘还要替她操心。”
颜老太太无奈叹息,“儿女都是债。看笑笑这样子,你二婶娘到死都要替她操心。”
宋安然轻声说道:“二姑奶奶去年终于生了儿子,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不就是那些老问题。什么婆媳不和啊,夫妻不睦啊。就笑笑那个脾气,谁能和她和睦相处?她自己不反省,宗是怨这个怨那个,老身都听烦了。老身也苦口婆心劝过她,奈何她根本听不进去。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老太太还需放宽心。二姑奶奶的事情,总会解决的。”
宋安然说着不要钱的安慰话。对于颜笑笑的情况,宋安然根本没指望。颜笑笑的脾气就那样,想让她改,何其艰难。
与其让颜笑笑改变性格,不如让颜笑笑将精力都用在孩子身上。好好教养孩子,将孩子健康养大,让他们成才,有个好的未来。这样做还实际一点。
不过颜笑笑未必会接受这样的坚毅。
宋安然不关心颜笑笑的生活,见颜老太太累了,宋安然趁机告辞。
颜笑笑被二太太孙氏教训了一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傍晚的时候,二太太亲自将颜笑笑送出二门,一路上殷勤嘱咐。
……
年底很忙,忙着过年。
今年过年,国公府比往年又要热闹一些。一是孩子们一年年大了,跑跑跳跳,添了不少人气。
二是大房出孝,颜宓即将起复。这对国公府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有颜宓身居高位,晋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才能稳固。围绕在晋国公府周围的势力,才会继续坚定的站在晋国公府这边,支持晋国公府。
过了年,时间就进入了元康六年。
颜宓要起复,蒋沐文出孝同样需要起复。
不过蒋沐文是武将,他起复很简单,无论是兵部还是元康帝,都不会故意卡着蒋沐文。
所以蒋沐文的差事很快下来了,正四品的广威将军,实缺西大营参将,属于有兵权的将领。
颜宓的起复却波折重重。
颜宓身为国公爷,偏偏又要做文官,这让很多朝廷大佬们心头打鼓。下意识的就在防备着颜宓,防备勋贵蚕食文官的地盘。
颜宓听从宋子期的意见,打算去吏部历练。结果吏部根本不接纳颜宓。内阁和元康帝也一直拖着颜宓起复的事情,迟迟不肯给一个答案。
宋安然私下里调侃颜宓,颜宓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太过危险,如今又做了国公爷,难怪所有文官都防备着颜宓,不肯轻易松口让颜宓如愿以偿。
颜宓哼了一声,“他们不肯给我,那我就自己抢过来。”
宋安然笑着问道:“你打算怎么抢?你一个堂堂国公爷,总不能跑到吏部公然闹场子。好歹也要维护一下你身为国公爷的脸面。”
颜宓再次冷哼一声,沉默无言。
宋安然笑着说道:“实在不行,要不你干脆弃武从文算了。我看那些文官的意思,也是想逼着你放弃文职,走武职。”
颜宓轻蔑地说道:“那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真当我这个探花郎是摆设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
颜宓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颜宓分明是在故弄玄虚。
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垂,轻声说道:“岳父大人早就想离开户部,换个衙门做官。或许这就是我的机会。”
宋安然挑眉,“你想利用家父?”
“当然不是利用。我只是在配合岳父大人的计划。”
宋安然好奇的问道:“我父亲有什么计划?”
颜宓轻声一笑,“这个问题,恕为夫不能回答。娘子果真好奇的话,不如亲自去问岳父大人。我相信岳父大人肯定会替娘子解惑。”
宋安然甩了个白眼给颜宓,真以为从宋子期嘴里套话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根本不可能。宋子期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宋安然也没办法打听出来。
尤其是关于官场上的事情,出于谨慎的习惯,宋子期一般情况下不会同宋安然多说。
很多时候,都要靠宋安然自己去揣摩领会。
宋安然听到颜宓这番话,就知道宋子期颜宓这对翁婿再一次联手,又要在朝堂上掀起各种风浪。宋安然坐等看戏。
当大戏看场后,宋安然自然能从其中看出宋子期的谋划。
吏部同内阁一直拖着颜宓,不肯让颜宓顺利起复。元康帝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说到底,元康帝心里头还是防备着四大国公府,希望借助文官的力量,打压一下四大国公府的嚣张气焰。
颜宓表面上看很平静,私下里已经开始小动作不断。就连老国公都亲自出面,替颜宓摇旗呐喊。
文官刁难颜宓,这就是在打勋贵世家的脸面。勋贵世家好不容易有了颜宓这个探花郎,文官凭什么不让颜宓继续走文官仕途。大周朝又没有规定,说国公不能担任文职。
老国公在勋贵里面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经过老国公一番游说,勋贵世家们纷纷义愤填膺。因为很多勋贵世家的子弟都在读书,都指望着科举出仕。
身为勋贵里面第一个科举出仕的颜宓,是勋贵子弟们的榜样。如果颜宓仕途不顺,被文官成功打压,那么以后勋贵子弟想要科举出仕必定会难上加难。
文官连颜宓都能成功打压,其他勋贵子弟,更不会被文官放在眼里。
说简单点,颜宓已经成为一个标准。颜宓的成功,就意味着勋贵的成功。颜宓的失败,就意味着勋贵的失败。
毕竟这么多勋贵子弟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和颜宓比肩。要是颜宓都失败了,其他人更没有成功的希望。
在早朝上,勋贵武将直接同文官干了起来。
吵架,勋贵武将不是文官的对手,文官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溜了,引经据典,转眼就能将人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勋贵武将比文官更能豁出去。吵架吵不赢,那就打架吧。脱掉脚上的鞋,直接朝说得正起劲的文官脸上扔去。
武将们扔鞋,那绝对是一扔一个准。文官正侃侃而谈,结果一张嘴,就吃了一嘴的土,外加熏死人的脚臭味,差点没被熏晕。
文官被扔鞋,这下子文官们不答应了。文官们也纷纷脱掉脚上的鞋子,朝对面的勋贵武将扔去。
奈何文官准头有限,很难准确的扔到勋贵武将的脸上。
勋贵武将这边,也在纷纷扔鞋,准确率几乎百分之百。
瞬间,一只鞋子引发的血案爆发了。鞋子满天飞,两边都在对骂。仍完了鞋子,又开始仍别的东西,什么帽子啊,奏折啊,甚至大汉将军手里的杀威棒都被当做了工具。
元康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满屋子飞舞的杂物,耳边响着各种谩骂,一时间气的后牙槽都在隐隐作痛。
这哪里是朝堂,分明连菜市场都不如,比泼妇骂街还更不要脸。
元康帝气的抄起桌面上的砚台就朝地面上扔去。刘小七当即呵斥朝臣,“像话吗,像话吗?陛下还在这里,你们身为臣子就是这样做事情的吗?你们眼里还有陛下吗?”
“都给朕住手。”
元康帝一声怒吼,所有朝臣都回过神来。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跪在一屋子的鞋子上面。
这个时候,让人心惊的不是元康帝怒火,而是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脚臭味。那酸爽,简直就是一场极致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