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夫被请到国公府,很快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宋安然怀了身孕,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算时间,应该是在老侯爷过世之前怀上的。
颜定恍然大悟,他就奇怪宋安然怎么会突然昏倒,原来是因为怀了身孕。
颜定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蒋菀儿刚刚怀孕的时候,就因为吃错了一点东西,结果造成大出血,孩子差点都没保住。
如今宋安然又是忙着操办丧事,又是同周家人对峙,还被周二老爷吓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宋安然只是突然晕倒,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可见宋安然的身体就是比蒋菀儿的身体要好。
颜定理解了宋安然难处,干脆利落的将守孝的重任揽了过来,让宋安然安心养胎。
宋安然非常感激颜定的体贴。不过她还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颜定。该做的事情,宋安然都会做。她只是没办法长时间的跪在灵堂,替周氏守孝。
周二老爷得知宋安然怀孕的消息,也吓了一跳。幸好宋安然的肚子有惊无险。
要是宋安然这次流产了,事后颜宓肯定会杀上周家,替宋安然讨要一个公道。
周二老爷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颜宓颜定两兄弟全是混账玩意,这两兄弟都属于不讲理的。
颜定属于简单粗暴的不讲理,颜宓则属于阴险奸诈的不讲理。
周二老爷摊上这么一对外甥,感觉心好累。
周家人是没办法继续闹了。大家只能收拾起家伙,点燃香烛,恭恭敬敬祭拜周氏。
宋安然原本打算等周家人离开之后再露面,不过世上的事情多半都不能如意。
宋安然靠在床头,白一突然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她焦急地说道:“少夫人,锦衣卫快到了。”
宋安然赶紧坐起来,对白一说道:“将事情说清楚。”
白一喘口气,急忙说道:“奴婢刚接到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偷偷送来的消息,很快他就会亲自带着锦衣卫来国公府盘问夫人。似乎陛下已经知道了贵太妃被杀的消息,还怀疑到夫人头上。李大人说,命令是从行宫来的。”
宋安然悚然而惊,命令从行宫来,刘小七却没有及时送来消息。是不是意味着刘小七那里也遇到了麻烦。
宋安然现在没办法替刘小七担心,她现在得先担心国公府。
宋安然披上衣服就从床上起来,对白一说道:“赶紧去灵堂见四少爷,将事情告诉四少爷。让四少爷做好准备。我去见老太太。二房和三房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得让老太太出面稳住二房和三房的人心。”
“奴婢遵命。”
白一急匆匆地走了。
霍大夫在旁边问道:“少夫人,可需要老夫做什么?”
宋安然盯着霍大夫,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宋安然挥挥手,让所有丫鬟都退出去。只留喜秋守在门口,防备有人偷听。
宋安然压低声音,悄声问道:“霍大夫,我能信任你吗?”
霍大夫哼了一声,“老夫哪里值得你怀疑?少夫人说这话,太过伤人。”
宋安然抱歉说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事情太过严重,我必须确认霍大夫值不值得信任。”
霍大夫面容严肃地说道:“少夫人放心,老夫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无论谁问起,老夫的回答都不会改变。”
宋安然躬身,拜谢霍大夫:“多谢霍大夫。我需要霍大夫帮我做一件事情,在锦衣卫面前证明我婆母是服毒自尽。”
霍大夫微蹙眉头,“莫非国公夫人并非服毒自尽。”
“事情太过复杂,现在我没办法同霍大夫解释。一会锦衣卫来了,霍大夫就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忙霍大夫能帮吗?”
宋安然的双目闪烁着一丝含义深刻的光芒。
霍大夫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应下:“少夫人放心,老夫一定会帮你在锦衣卫面前作证。”
“多谢霍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
“少夫人客气了。事情既然让老夫遇上了,老夫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宋安然再次谢过霍大夫之后,就带着霍大夫去见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得知锦衣卫即将上门的消息,也被唬了一跳。
颜老太太大皱眉头,“大郎媳妇,你说此事要如何应付。”
宋安然面色镇定地说道:“婆母已经过世。任何指控都属于死无对证,胡说八道。只要我们咬定婆母是受了刺激服毒自尽,就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颜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大郎媳妇说的对。只要我们国公府咬定不松口,锦衣卫也不敢乱来。”
其实宋安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宋安然对锦衣卫并不担心,她真正担心的是身处行宫的元康帝。
锦衣卫可以说是元康帝放出来的探路石,能不能起到作用,估计连元康帝本人都没有抱有希望。
对国公府真正有威胁的,是后续一些列的政治手段。今天锦衣卫上门,只是开启了政治打压的序幕。
很显然,无论是宋安然还是颜宓,都没有料到元康帝的行动会如此迅速。似乎一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宋安然没有急着去灵堂,目前她还是一个受了刺激需要卧床休息的孕妇。
直到锦衣卫上门,锦衣卫到了灵堂,宋安然得了消息后,才慢悠悠地赶到灵堂。
此时,灵堂内剑拔弩张。颜定带着国公府的家丁护卫,挡在灵堂门口不准锦衣卫进去打扰周氏的安宁。
偏偏周家人还没离开,周家人见到锦衣卫上门也都是一脸懵逼。他们弄不明白,为什么周氏会引来锦衣卫?周家人弄不明白,所以就决定留下来将事情弄明白再走。
宋安然同颜老太太,前后脚来到灵堂。
颜老太太杵着拐杖,厉声怒道:“你们锦衣卫好大的胆子。老身的儿媳妇人都死了,你们锦衣卫还不肯放过。你们是不是想逼老身到宫里面告御状。”
颜老太太先声夺人,一出面就压住了锦衣卫的气势。
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站出来,轻轻瞥了眼宋安然,然后才抱拳说道:“老太太息怒。本官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行什么事?老身的儿媳妇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颜老太太不依不饶。
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官在来之前,并不知道国公夫人已经过世。”
顿了顿,李大人又接着说道:“贵太妃昨日在相国寺被人杀害,本官奉陛下的命令调查贵太妃被杀一事。据本官了解,昨日国公夫人也在相国寺礼佛。本官上门,就是想问问国公夫人,昨日在相国寺的时候可曾和贵太妃碰过面?”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李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老身的儿媳妇同贵太妃的死有关吗?简直是荒谬绝伦。”
这番对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国公府二房同三房的人,还有周家人,直到现在才知道贵太妃被人杀死在相国寺。
这个时候,国公府的人同周家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外人不清楚周氏对颜飞飞死亡的执念,但是国公府的人同周家人却一清二楚。
二房和三房瞬间反应过来,难怪周氏死得如此突然,如期蹊跷。莫非真的是周氏杀了贵太妃?虽然大家都这么想,但是没有人敢将这话说出口。
一旦周氏被坐实了杀害贵太妃的罪名,那么国公府就全完蛋了。
像国公府这样的家族,关起门来怎么吵怎么斗都没关系。但是在关系家族利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抛弃成见一致对外。
因此,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同仇敌忾的怒视锦衣卫。竟然敢‘冤枉’周氏同贵太妃的死有关,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真以为国公府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周家人的心情又比国公府的人要复杂一些。
回想之前颜定的态度,回想种种蹊跷之处,周家人心里头也隐约猜测到了真相。
周二老爷同族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默默后退两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上门吊唁周氏,别的事情一概不懂。锦衣卫要查,也查不到周家的头上。
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板着脸说道:“本官职责在身,尽管国公夫人已经过世,本官也要查个清楚。”
宋安然站出来,冷着脸问道:“请问李大人,锦衣卫想要怎么查?”
李大人厉声说道:“国公府对外宣称国公夫人过世,本官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本官绝不会相信。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此事定有蹊跷。还有,昨日随同国公夫人前往相国寺的下人,统统都要带走。本官要亲自审问。”
宋安然冷冷一笑,说道:“我婆母已经离世,此事千真万确。霍大夫能够证明这一点。至于跟随我婆母前往相国寺的下人,国公府不可能让锦衣卫将她们带走。
李大人想要审人,只能在国公府内审。总而言之,我们国公府会尽量配合锦衣卫的调查,毕竟贵太妃的死不是小事。
但是我们国公府不是怕事的主,你们锦衣卫休想将贵太妃的死栽赃在我们国公府头上。”
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冷哼一声,“少夫人底气很足啊!”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大人冷笑一声,说道:“本官要亲自检查国公夫人的遗体,没确定国公夫人是不是真的离世之前,说什么都没用。”
颜定挡在门口,“谁敢亵渎我娘的遗体,我和他拼命。”
李大人闻言,轻蔑一笑。
宋安然出面说道:“的确不能让人亵渎我婆母的遗体。李大人想要确认我婆母是不是真的过世,此事可以。但是不能由李大人动手,得让霍大夫出面。霍大夫是大夫,李大人对于我婆母的死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询问霍大夫。”
李大人挥手,“不需要霍大夫,本官一听说国公夫人过世,就将仵作带了过来。”
颜老太太杵着拐杖,大怒道:“李大人当老身是死人吗?还是当国公府是病猫?竟然敢用仵作来检查老身的儿媳妇,你放肆。
仵作下三滥的人,也配进入国公府的大门?李大人,你如果非要如此过分,那就别怪老身不客气。老身拼着一辈子的体面不要,去宫里面告御状,老身就不信告不倒你。”
李大人目光阴沉沉地盯着颜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