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期又说道:“两个月前,沈家赠了一套三进的宅院给韩家。如今韩家母子已经搬了进去。婚宴就会在新宅子里面办。至于沈家给沈六娘置办的嫁妆,加上宅子,估摸着有个两万两左右。”
宋安然心想,两万两的嫁妆在京城也是挺多的。可是和宋安乐的嫁妆一比,那就少太多了。
当初为了将宋安乐嫁给韩术,宋子期可是承诺,要给宋安乐准备四五万两的嫁妆。实际上只多不少。加上宋安然给宋安乐准备的添妆,足有六七万两。
很可惜,韩术和宋安乐有缘无分。宋安乐嫁给蒋沐绍,虽然糟心的事情多了点,但是两夫妻琴瑟和鸣,这门婚事也算是良缘一桩。等将来两夫妻分家单过之后,日子只会更美好。
看来宋安乐嫁给蒋沐绍是对的。要是嫁给韩术,宋安乐未必就能过得幸福。
宋安然对宋子期说道:“等到二月初一,我一定要去韩家吃喜酒,顺道看看新娘子。”
宋安然还是很难想象,沈家姑娘和韩术做夫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反正她就是挺好奇的。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婚宴那天,我们宋家肯定要去。切忌不可说不恰当的话,招惹你表婶,让她不痛快。”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父亲放心吧,女儿心里头有数,肯定不会招惹表婶。不过女儿担心表婶来招惹我。父亲也知道,因为大姐姐和韩表哥的婚约,韩表婶每次见了我们,总忍不住要刺一刺。大姐姐早就嫁人生子了,她还没放下。哼,也真够小气的。”
宋子期失笑,“不准胡说。她是长辈,你得尊重她。”
“女儿明白。”
宋子期突然问道:“你见过杨家姑娘,你觉着杨家姑娘怎么样?”
宋安然很奇怪,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平静地问道:“父亲说的杨家,是指杨阁老家吗?”
“正是。你同杨家姑娘见过面,她们家的姑娘怎么样?”
说起杨家,宋安然不由得想起杨宝珠。杨宝珠顺利的交给了前东宫世子萧译,做了东宫世子妃。可惜太子一朝败亡,杨宝珠和萧译瞬间被打回原形。
废太子和废太子妃一死,萧译和杨宝珠也搬出了皇宫。
元康帝身为新君,自然要大度一点。很干脆的下旨,册封萧译为顺郡王,杨宝珠为郡王妃。
二人住在王府里,闭门不出,活得像个隐形人一样。就怕元康帝某一天要秋后算账,二人都得去见阎王。
杨宝珠跟着萧译一起倒霉,但是废太子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杨家。
杨家家大业大,那么多秀才,举人,进士,那么多人做官,任何人做皇帝,都不可能放着杨家人不用。
像杨阁老,永和帝在的时候,他是阁老,他将孙女嫁给了前东宫世子,他坚定地支持废太子。永和帝不在了,如今他依旧是阁老,元康帝不计前嫌,依旧要重用他。
就算元康帝不重用他,暂时也不会动他。
等过个三五年,杨家下一代人开始在朝中掌权后,杨阁老自己都会请退。
总之一句话,太子没能上位,说到底杨家也只是牺牲了一个杨宝珠。杨家孙女那么多,没了杨宝珠,自然还有别的孙女。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杨家的姑娘,无论家世,容貌,教养还是才学,都没得挑。至于具体的脾性,女儿和杨家姑娘来往不多,不太清楚。不过看着还算好相处。”
紧接着,宋安然就问道:“父亲突然问起杨家的姑娘,父亲是打算做什么吗?”
宋安然心想,宋子期有了玉漱仙姑,总不能还要娶杨家的姑娘做填房吧。既然不是为自己,那就是为宋安平和宋安杰。
宋安然心头一惊,宋安平和宋安杰的年龄都不大,难道两人就要说亲了吗?
宋子期也没隐瞒,直言说道:“杨阁老有意同我们宋家结亲,当然杨阁老看重的是安杰。杨家世代书香,传承了几百年,姑娘家的规矩和教养肯定是没得挑的。
和杨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此事这关系到安杰的终身,在结亲之前,肯定要想办法打听一下杨家姑娘的脾性。要是性子不好,那这门婚事不结也没关系。”
宋安然小声问道:“要是杨家姑娘性格好,父亲就会和杨家结亲吗?”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为父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婚事。”
是啊,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宋安杰要是娶了杨家的姑娘,不说少奋斗多少年这么俗的话。单说宋安杰将来走上仕途,他所得到的助力,所得到的人脉关系,就甩出全天下九成九的读书人十条街,甚至一百条街。
关系人脉这些都是无形的,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真不是读书很厉害就能拥有的。
宋安然想了想,问道:“父亲想让女儿出面打听杨家姑娘的脾性?”
“正是。”
“不知道杨阁老中意哪个孙女?”
宋子期说道:“和安杰差不多年龄大小的,应该是长房嫡出。”
如果是长房嫡出,那岂不是杨宝珠的亲妹妹。宋安然知道杨宝珠有个亲妹妹叫杨宝瓶,但是那姑娘都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除此之外,宋安然没听说杨宝珠还有个十岁出头的妹妹。
宋安然对宋子期说道:“女儿没听说杨家长房还有个嫡出小姑娘。不过女儿会去打听的。认识杨家姑娘的人不少,女儿多问几个人就清楚了。”
只是宋安杰要是真娶了杨宝珠的妹妹,那宋安杰和萧译岂不是成了连襟。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宋安然接着又问道:“父亲让洗墨传话,让女儿准备礼物送到周家。女儿想问问,该以什么标准送礼。是官场上的同僚,还是亲友之间送礼?”
关系定位不同,送礼的差别自然大了去。
宋安然这么问,也是想试探一下宋子期的心意。想知道宋子期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迎娶玉漱仙姑。
只见宋子期面无表情地对宋安然说道:“周家旁支三房有一个闺女,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算命的说不能留在父母身边。
这些年一直住在道观里,一住就是二十年。如今那姑娘已经老大不小了,家人着急她的婚事。
为父前段时间和定国公喝酒,定国公提起这门婚事。为父考虑了一下,那姑娘二十出头,和为父也算合适。而且为父已经见过那位姑娘,那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惹人怜惜。
为父打算和周家结亲。这次送礼,就以亲朋好友的名义送礼。拟定好礼单后,先给我过目。”
宋子期根本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
什么周家旁支三房,什么自幼体弱多病,那姑娘分明就是玉漱仙姑。
宋安然抽了抽嘴角,她要是不知道实情就算了。她都知道实情了,宋子期还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宋安然对此还真是无话可说。
宋子期表现得太真实了,真实到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以为是真的。
宋安然撇撇嘴,忍着笑意,同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女儿听父亲的。父亲打算和周家结亲,不知女儿何时有幸见见那位周姑娘。正月里行吗?”
宋子期挑眉,正儿八经地说道:“正月里只怕不行。那姑娘长年住在道观里,对俗世生活还不太习惯。等过段时间吧,二月,或者三月的时候。”
“那父亲和周姑娘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宋安然再次问道。她就想看宋子期能不能将谎话编圆了。
宋子期不动声色地说道:“最快也要等到四月份。要么就明年九月或者十月份。这门婚事就不要你操心了,你顾着你自己还有安杰就行了。你和颜宓的婚期越来越近,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转移话题转移得又霸道又生硬。
宋安然说道:“出了家具外,别的嫁妆都准备好了。父亲要和周姑娘定亲,那女儿帮父亲准备聘礼,好不好?”
宋子期挥挥手,“为父都说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该准备什么,为父心里有数。”
宋安然抿唇一笑,她就是想看宋子期忍不住破功的模样。只可惜,宋子期功力太高深,都这会了还端着架子不肯说一句实话。
罢了,宋安然身为孝顺女儿,自然要配合自家亲爹的举动,替自家亲爹遮掩真相。
宋安然辞了宋子期,回到千墨院,先拟定两份礼单。检查后确定没错,就让人送到书房给宋子期过目。
宋子期提笔在礼单上又添加了几样礼物,还修改了两样,这才送回宋安然,让宋安然照着他批改的礼单准备礼物。
宋安然笑了笑,心里想着,自家亲爹还真是个闷骚性格,更要紧的是沉得住气。那样的情况下,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以宋安然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宋子期就只剩下颜宓一个人。
哎呀,自家老爹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未来相公同样如同狐狸一般,心思缜密。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同样的腹黑属性,宋安然顿时觉着压力好大啊。
她要是稍微弱一点,在她们面前,就变成了弱智,蠢人。嘤嘤嘤,被人碾压智商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宋安然一边吐槽宋子期不坦诚,一边忙着抄写礼单,准备礼物。
礼物准备好了后,宋安然就命管家送到定国公府,以及周家旁支三房,表达宋家对他们的新春问候,恭贺他们新春快乐。
定国公府,和周家旁支三房都回了礼,也祝宋家新春快乐。至于这里面的名堂,只有当事人清楚。至于当事人,全都装糊涂。就好像宋子期说的那番话是真的一样。
若非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宋安然都差点相信了宋子期的说辞。
给周家送礼的同时,宋安然也决定出门。她打算去看望闻先生。
虽然给闻先生准备的新年礼物早早的就送了过去,但是宋安然还想亲自去看一看。
闻先生孤身一人住在通天观里面,身边连个血脉亲人都没有,过年的时候肯定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