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明白。”
宋子期没有表态,只说道:“蒋沐绍想要娶安乐,等他考上了秀才再说。安乐的婚事你不需要操心,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考虑清楚你自己的婚事。”
宋安然下令,洛阳那边的人自然会全力以赴。蒋沐绍考学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内送到了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她一早就吩咐了张治,让分布在洛阳的商铺留意侯府。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能放过。
最近这段时间,侯府被蒋蔓儿的事情给弄得焦头烂额,大家都没心思去关心在洛阳祖籍考学的蒋沐绍。加上老侯爷有心隐瞒,故此侯府知道蒋沐绍已经考过县试,府试的人是寥寥无几。
侯府的祖籍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离京城有些遥远的洛阳。
女儿告诉父亲这件事情,是希望父亲能够早做准备。据女儿所知,蒋沐绍已经通过了县试,府试。只等院试一过,就能取得秀才功名。”
宋安然说道:“事情很简单,蒋沐绍想娶大姐姐,大姐姐也有点心动,想嫁给蒋沐绍。因为蒋沐绍是庶出,大姐姐感觉嫁给他不会有压力。另外,蒋沐绍今年下场参加童生试,如果考取了秀才功名,就会上门提亲。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安乐的事情。”
“多谢父亲的信任!”宋安然笑了起来,有这样的父亲,是她的幸运。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为父不希望走到最坏的境地。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你该早点拿定主意。你们五姐弟,唯独对你,为父才会如此纵容。其他人,为父大可以一言而决。希望你不要辜负为父对你的信任和包容。”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做,就可以避免的。
宋子期叹息了一声,他不希望宋安然因为压力而嫁人,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逼迫女儿的罪魁祸首。
宋安然心头一慌,瞬间又镇定下来,“父亲的意思,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会尽快想清楚。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就算女儿还没想好,女儿也会选择嫁人。”
今天只有东宫,但是下一次有可能会是韩王府,甚至会惊动陛下。你可有想过,面对这样的后果,你该怎么办,宋家又该怎么办?到时候,就算为父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保全你。”
为父希望你能早点拿定主意。你要清楚,嫁人是迟早的事情。随着你的年龄增大,这件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紧迫,将来觊觎你的婚事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安然,你该清楚,为父暂时不会放弃东宫。但是我也不会逼着你嫁人。东宫那边,为父会去周旋,尽量拖延时间。
宋安然起身,弯腰行礼,久久没有起身。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女儿有些疑问,需要考虑清楚。在此之前,女儿不会嫁给任何人。希望父亲不要逼我。至于东宫那边,还请父亲多拖延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请父亲为了女儿放弃东宫。”
宋子期挑眉,示意宋安然继续说下去。
宋安然又叹了一声,“父亲能不能给女儿一点时间,暂时不要决定女儿的婚事。”
可是宋安然也很清楚,这辈子她逃不开婚姻。这是社会决定的,更是家族的需要。
那些男人再好,可是也比不上单独生活来得潇洒惬意。而且宋安然的生活中,也并不需要男人。她的任何需求,她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满足。男人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性别符号。
或许是受上辈子的影响,宋安然对婚姻一点期待值都没有。
可是宋安然真的不想嫁人。上辈子二十好几都没结婚,这一辈子,她才十几岁就让她结婚,宋安然感觉好想死。
宋子期对宋安然摇头,姑娘家大了,嫁人是必然的。而且宋安然已经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婚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宋安然一叹,让她挑选一个人出嫁,她真是一个都挑选不出来。她想问宋子期,她能不嫁人吗?
她将认识的未婚男子,一一筛选。沈玉江不行,早就出局。韩术更不行。侯府的男子,早就三振出局。什么方家,古家,文家的人,更入不了她的眼。至于颜宓,秦裴那些人,也不适合她。
宋安然瞬间感到茫然,她想嫁的人,有吗?没有吗?
宋子期眼一瞪,“这么多人选,有哪个是你想嫁的吗?你说出一个人名来,只要对方没有婚配,家世还过得去,为父就厚着脸皮上门提亲。”
“可是女儿不想嫁给颜悔。”宋安然有些委屈地说道。
宋子期说道:“只要为父答应将你嫁给颜悔,颜家就不会拒绝。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唐王,东宫打你的婚事主意。而且为父看好颜悔的前程,他一定会有出息,有大出息。为父看人很准,颜悔肯定是个良配。”
宋安然说道:“齐大非偶,颜家会答应吗?再说了,颜老大人仕途已经走到了末路,这和父亲一贯的打算可不一样。”
宋子期面目严肃地说道:“你自己也知道,文官中,就没几个人有胆子和东宫抢儿媳妇。不过颜道心颜大人例外,他不用在乎东宫的感受。”
宋安然很不满,她不喜欢婚事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更别说她对颜悔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父亲不会是想将女儿嫁给颜悔吧?在父亲眼里,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女儿配一对?”
“安乐的婚事晚些时候再说。为父听说你已经和颜道心的孙子颜悔见过了。”
宋安然摇头,“父亲先别操心女儿的婚事,还是先操心大姐姐的婚事吧。”
宋子期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嫁给萧译。不过这么多人惦记着你,看来为父真的很有必要早点将你的婚事定下来。”
“那女儿的婚事?”宋安然问道。
宋子期摇头,“官场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管好宋家里外,让为父心无旁骛地走仕途,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父亲就不能透露一点吗?”
宋子期神秘一笑,“安然,好好经营你的粮食生意。这对为父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光挨打不还手,不是我们宋家人的做事风格。所以就算要退出,也要等为父拿到足够的好处。为父宦海沉浮二十年,从来都是我在笑,别人在哭。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宋子期弯曲着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脸色平静地说道:“为父已经交了投名状,如果不拿一点好处就退出这个游戏,那之前的付出就成了一场笑话。
“那就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女儿相信陛下更信任那些对皇权忠心耿耿的臣子。父亲何不做一个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从龙之功,至少能保家族平安。”
宋子期笑了起来,“安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宋安然没有躲闪,直视宋子期的目光,“女儿认为,父亲不应该这么早站队。女儿认为父亲应该先观望。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只支持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表情有些严肃,“安然,你认为韩王会取代太子殿下?你认为为父该支持韩王?”
宋安然换了一个说法,“又有谁敢和东宫抢儿媳妇?除了那些勋贵,文官里面有敢于和东宫抢儿媳妇的人吗?父亲,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女儿认为,父亲还是不要急着做选择。”
宋子期摇头,“为父还没想好。”
宋安然也笑了起来,“那父亲打算将女儿许配给谁?”
“委婉的拒绝,总比直接拒绝更能让人接受。”宋子期笑了笑。
宋安然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父亲又来这招,真能解决问题吗?就不怕得罪东宫?”
“安然,不如为父先将你的婚事定下来吧。”
宋安然木着一张脸,“父亲已经决定好了,就一直拖延着东宫?那等到拖不下去的时候,父亲打算怎么办?”
所以,为父情愿谨慎一点,慢慢来,也不能采取激烈的行为。官场上,也容不下像你这样做事的人。”
所以为父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绝不可能像你那般,豁出一切,要么生要么死。为父不是怕死,为父是怕死得没价值,没给宋家留下血脉,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宋子期笑了起来,“安然,宦海沉浮,比商场凶险了百倍。商场上失败了还可以重来。在官场上失败了,就意味着人头落地,家族被灭。
父亲可以沉默,可以选择疏远东宫,甚至可以选择支持别的人。总之,父亲还有得选,就看父亲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智慧。”
宋安然却不赞同,“父亲根本是在找借口。没错,上一次父亲是在朝堂中公开支持太子殿下,可是这不代表父亲已经选择了立场,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太子殿下上位。
宋子期叹了一口气,“为父如今是骑虎难下。朝堂大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因为父亲拒婚,东宫就记恨父亲还有我们宋家,那么这样的东宫,也不值得父亲去支持。父亲不如趁早弃暗投明,或者干脆谁都不支持,只支持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宋安然据理力争,强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女儿不是胡说。女儿不管东宫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女儿坚决不会嫁给萧译。父亲最好早点和太子殿下说明这一点。
宋子期不赞同地瞪了眼宋安然,“不准胡说。”
“用联姻来表示重视,太子殿下是脑子进水了吗?”宋安然怒火上身,直接口不择言的骂起人来。
“太子殿下为世子聘娶你,就表明殿下重视为父。”
宋安然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太子殿下真的重视父亲,就不该逼迫父亲嫁女儿。”
“安然,不准你胡说八道。”宋子期轻声呵斥。
于是宋安然大着胆子问道:“父亲已经决定好了吗,真要支持太子殿下上位?”
宋安然有些狐疑。
又是定亲,又是庵堂,有这么严重吗?
宋子期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拖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不得罪东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你定下一门亲事。要么就将你送到某个庵堂寄居两年。”
宋安然心头一凉,“那父亲打算怎么做?难道一直拖着吗?”
如果为父直接拒绝了太子殿下,为父不敢保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会记恨我们宋家,也不确定其他官员不会趁机打压为父。比如沈一帆!”
“但是,直接拒绝太子殿下,显然也是不明智的。太子殿下是文官集团的希望,所有人都在为太子顺利继承皇位而努力。
宋安然还没来得急欢喜,宋子期又说了个但是。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说道:“安然,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为父也没必要瞒你。太子前途不明,将你许配给萧译,宋家和我都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而且自古以来,做外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宋安然一脸紧张地看着宋子期,“父亲不会真的答应太子殿下,将女儿许配给萧译吧。”
宋子期说道:“为父暂时稳住了太子殿下,但是很明显这不是长久之计。最终,为父必须给太子殿下一个明确的答复,要么答应这门婚事,要么彻底拒绝。”
给萧译做小老婆?宋安然想都没想,连连摇头,“女儿绝对不会嫁给萧译,更不会给他做侧妃。”
宋子期却没有高兴,反而有点发愁。“太子殿下还和我提了一件事情,太子妃很喜欢你,有意聘娶你为世子侧妃。”
宋安然笑了起来,“女儿在外面,肯定不会给父亲丢脸。”
宋子期又说道:“今天为父还见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提起你,说你是个聪慧的姑娘。”
“恭喜父亲。这一劫,父亲总算平安度过。”宋安然心中欢喜。从今以后,宋子期在朝堂里算是站稳了脚跟。
宋子期矜持地笑了笑,“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