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一个是你爹,一个是你娘,你和他们对着干,我是没看出有任何好处。反而让你四处受困。如果我是你,有这十几年的时间,我早就旁敲侧击的问出了当年的真相。”
宋安然眼中,是明晃晃的嘲笑。嘲笑秦裴的愚蠢,嘲笑秦裴的不屑一顾。
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不要。镇国公府的资源,凭什么让给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凭什么自己吃风喝雨,吃苦受罪,同父异母的兄弟就各种享受,还背着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名头。
好处都让兄弟们占了,自己就各种苦逼,还背上一个性子凶残的名声。
秦裴就是蠢货中的蠢货。堂堂世家子,将日子过得凄风苦雨,除了他也没谁了。
秦裴紧蹙眉头,“你也认为我错了?”
宋安然反问,“难道没有错吗?打个简单的比方,将来你的儿子也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秦裴皱眉不说话。
“如果你的儿子桀骜不驯,你会和他谈天说地,会和他说心事,说你年轻时候干的那些蠢事?”
宋安然的反问直击问题的关键。事情的关键就在于秦裴的态度。只要秦裴改变自己的态度,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很容易。
秦裴突然问宋安然,“你就是这样忽悠宋大人,让宋大人同意你继续经营四海商行?”
宋安然抿唇一笑,“差不多吧。我和父亲的相处很和睦,我们都会为彼此着想,为宋家着想。所以我父亲对我有着无条件的信任。他相信我不会做出对宋家,对他仕途不利的事情。
至于你,我认为镇国公和静心师太,都没有这样的信心。他们不相信你会替他们着想,他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所以他们会防备我,不会告诉我任何真相?”秦裴问道。
宋安然点头,“对啊!如果我是静心师太,我也会严辞呵斥你,不准你过问过去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秦裴苦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这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宋安然面露讥讽之色。
秦裴觉着自己好失败。
他盯着宋安然,问道:“我就这么让人不信任?”
宋安然无奈一笑,说道:“因为你没做过让人信任的事情。或许你对身边的人有过这样的举动,可是很明显你对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血脉亲情,没有做过让他们信任的事情。”
秦裴好奇地问宋安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具体的说,你是怎么让你的庶姐妹信任你?”
宋安然坦诚说道:“简单的说,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具体一点,就是在替她们做决定之前,先将事情的利弊和她们说清楚,告诉她们不同的选择会造成不同的后果。之后的事情就是顺水推舟。
总之,你让她们觉着你很有本事,是真心替她们打算。就算有私心,也要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当然,有时候实在是说不通,也需要一点点强硬的手段。
采用了强硬手段之后,也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安抚她们。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就算她们不领情也要将事情说清楚。反正我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爱好。”
秦裴沉默了一会,才对宋安然说道:“你对身边的人很有办法。”
宋安然笑了笑。上辈子,她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奇葩事情。
私生姐妹兄弟找上门分家产,小三小四争宠闹上新闻,亲戚之间互相算计,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公司员工勾心斗角,商场老狐狸斗智斗勇斗关系斗后台。
她一个人周旋在各种奇葩事件人物中,还能游刃有余。
总之一句话,见过的事情多了,宋安然自然而然的修炼出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别说白姨娘,宋安平,宋安芸这类小角色,就是将她丢入后宫,宋安然自信,自己依旧能够所向披靡,化解一切危机。笑到最后的人,注定会是她。
有了这么一颗金刚不坏之心,就算是天塌下来,她照样能够微笑面对。对付两个庶姐妹,自然也不在话下。
秦裴望着山脚下的景色,“我得找她再谈一谈,认认真真的谈一次。宋安然,这次谢谢你。”
话音一落,秦裴转身进入袭月庵。
宋安然笑了笑,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是应该趁着机会好好谈一谈。
宋安然招呼白一喜秋,“我们也走吧。”
恰在此时,山涧一条小路上,迎面走来一群人。
一群丫鬟拱卫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艳道姑,缓缓朝袭月庵走来。
宋安然微微眯起眼睛,心头受了一惊。那道姑长得极好,堪称绝色。不仅仅是绝色,眉眼之间自带万千风情,眼中又微带忧愁。这样的女人,就是天生的尤物,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她的脸,却不显得低俗狐媚,反而有一种高雅姿态。
尤其是当她抬头望着袭月庵时,眉间轻蹙,让人顿觉心疼。
哪里来的美艳道姑,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的袭月庵。而且看她的派头,随行二十来个丫鬟仆妇,其中几个丫鬟身上佩剑,明显有武艺在身。
有这样的派头,出身自然不差,何至于去做道姑。
而且做道姑也做得四不像,倒像是假做道姑来掩饰真实的身份。
宋安然心头好奇,就站着没动。
美艳道姑被丫鬟们拱卫着,缓缓来到袭月庵门前,脚步一顿,就停在宋安然面前。
美艳道姑轻启朱唇,问道:“这位姑娘,你也是来拜访静心师太的吗?”
声音好柔,好酥,好麻。宋安然瞬间哆嗦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声音落在男人耳朵里,杀伤力简直没谁了。
宋安然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客客气气地说道:“见过仙姑!小女子刚从袭月庵出来,正准备下山。对了,秦公子还在里面,正和静心师太说话。”
美艳道姑轻蹙眉头,让人心疼。美艳道姑问道:“秦裴来了吗?”
“正是!”宋安然很干脆的回答。
美艳道姑沉默片刻,问道:“你和秦裴认识?请问姑娘贵姓?”
“小女子免贵姓宋,的确和秦公子认识。”
“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秦裴和静心师太的关系?”美艳道姑拿眼上下打量宋安然,对宋安然充满了好奇。
宋安然微微一笑,点点头。单凭美艳道姑的问话,宋安然就已经判断出,美艳道姑和静心师太很熟悉。
估计美艳道姑不仅知道秦裴和静心师太是母子,而且还知道许多秦裴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连静心师太诈死出家的内情,也知道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派头十足,对静心师太了如指掌的人,宋安然很好奇,也不想轻易得罪。
美艳道姑轻轻一叹,“为难他们了。对了,你刚才说你姓宋,那左副都御使宋大人,和你有关系吗?”
咦!自家老爹的名声传的挺广的嘛。
宋安然轻声说道:“宋大人正是家父!”
“啊!你是宋大人的嫡女!”美艳道姑一副小姑娘受惊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仅有好奇,似乎还有点欢喜之意。
宋安然瞧着美艳道姑,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
宋安然微微躬身,“请问仙姑道号如何称呼?”
美艳道姑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我的道号叫玉漱。你直接叫我玉漱就可以了。”
宋安然微微一笑,“见过玉漱仙姑。”
玉漱笑道:“宋姑娘,我挺喜欢你的。对了,你父亲回京了吗?我听人说他去山西查案去了。那地方穷乡僻壤的,也不知道大冬天的能查出什么名堂。”
宋安然抿唇一笑,“回禀玉漱仙姑,家父还没有回京。或许要等到下个月。”
“那真可惜。我听人说,宋大人的才学极好。不像别的书呆子,只知道四书五经。宋大人对于琴棋书画,都有极深的造诣。若是宋大人在京的话,我都想问宋大人讨要一副字画。”
宋安然突然想起来,在冯三给她的第一封中,曾提到一件事情。夜宿道观,偶遇美艳道姑。宋子期和美艳道姑相谈甚欢,彼此交换书画作品。
难不成玉漱就是冯三信中提到的美艳道姑?
可是冯三信中提到的道观,距离京城一百多里远。玉漱真会住在一百多里外的道观里面吗?
宋安然仔细观察她们这行人。
衣服鞋袜都很整洁干净,不见泥土尘埃。每个人气息平稳,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这群人没走过远路。至少今天没走过远路。
或者说,她猜错了。在一百多里外的道观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美艳道姑?
宋安然笑着问道:“玉漱仙姑认识家父吗?”
“有过一面之缘。我挺欣赏你父亲的才学。”
此刻,宋安然已经可以确定,玉漱仙姑就是冯三信中提到的美艳道姑。
宋安然轻声一笑,“不知玉漱仙姑在哪家道观清修,我想改天去拜访玉漱仙姑,可以吗?”
“就在后面山头上的青云观。宋姑娘肯来,我挺高兴的。道观里冷冷清清的,你瞧我身边的丫鬟,全都木讷无趣,连找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宋姑娘来了,道观里也能添点人气,好歹还有个人陪着我说话闲聊。”
宋安然顿时失笑,“改日我一定抽时间去拜访仙姑。”
“那就说定了。”
玉漱一脸兴奋的样子。
宋安然微微躬身,“山下还有人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一步。”
“宋姑娘慢走。我们改天再见。”
宋安然含笑离开,心中却有各种念头翻滚。宋安然尤其好奇玉漱的俗家身份,更好奇玉漱和宋子期之间的相处情况。
算算时间,宋子期在山西的事情快进入尾声了吧。
宋安然问喜秋,“喜秋,这几天有没有从山西送来的信?”
喜秋摇头,“回禀姑娘,目前还没有从山西送来的信件。”
宋安然有些失望,“这都快二十天没收到山西的来信,老爷不会出事了吧。”
“姑娘多虑了。有奴婢的师兄保护老爷,老爷肯定出不了事。”白一掷地有声地说道。
宋安然笑了起来,“白一,我自然相信你师兄的本事。我就是担心官场上的人来阴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面上的危险,你师兄一个人就能解决。可是暗地里的勾当,只能靠老爷去应对。”
说到这里,宋安然又叹了一声。永和帝还真是毁人不倦。
主仆三人边说话边下山。
“姑娘,那是颜飞飞。”白一突然叫住宋安然。
宋安然看到,颜飞飞哭哭啼啼的,被颜家下人押走。她的妆花了,脸肿了,形容狼狈。
颜家下人对待她,没有丝毫的怜惜和尊重,只显得凶恶和冷酷。
宋安然猜测,这些下人应该都是听命于颜宓,属于颜宓独有的‘狗腿子’。
颜飞飞被押走,紧接着颜宓和晋国公夫人周氏朝宋安然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