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蓉当然明白宋安然的意思。
她好奇的问道:“安然,我能问问,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吗?”。
宋安然笑道,“不瞒表舅母,这些粮食都是从海外运来的。俗称暹罗稻。那里的稻谷一年两熟甚至三熟,所以那边的粮食很便宜。我们宋家有做海贸生意,每次出海,都会顺便运一些粮食回来。
原本这些粮食都是以平价,大量批发给那些大粮商。最近我们宋家和大粮商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生意没办法继续下去。可是那么多粮食又不能全部沉海。得知兵部每个月都要采购粮食,所以只要求到大表舅母跟前,还请大表舅母帮个忙,我和我父亲会不胜感激。”
容蓉心头一动,“这件事情,你父亲清楚吗?”。
“这件事情家父一清二楚。要不是因为父亲写信来提醒我,我都没想到可以出货给兵部,更想不到要找大表舅母。对了,我父亲还在信里面提起大表舅母,说让我见了大表舅母,一定要郑重道一声谢谢。”
宋安然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利用起宋子期,一点负担都没有。她眼神真诚无比,容蓉果然相信了。
容蓉脸颊发烫,心头娇羞无比,面上也带着喜意,问道:“你父亲真的在信里面提到我了?”
“当然!可惜我没将家父的信带出来。要不改变我带来给大表舅母过目。”
容蓉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只要你父亲有在信里面提到我就很好。”
容蓉心头欢喜不已,看宋安然也越来越顺眼,“安然,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肯定帮你办妥。”
“多谢大表舅母。事情办成之后,我会给家父去信。会在信里面,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家父。让家父知道,是大表舅母帮了我们。”
宋安然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算计起容蓉和宋子期,真是熟能生巧,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然。
容蓉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安然,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先回去,最多两天,你等我好消息。”
“多谢大表舅母。”
宋安然郑重道谢。
送走容蓉,宋安然也松了一口气。好歹将人给忽悠住了。
喜秋和白一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宋安然。她们从宋安然的话,还有容蓉的反应中,都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宋安然眼一瞪,“什么都不准问。就算猜到了什么,也全都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说,我饶不了她。”
“奴婢什么都没说。”喜秋一脸无辜,“奴婢以后也不会说一个字。”
白一紧闭着嘴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安然满意的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白一嘀咕了一句,“姑娘好阴险。”
宋安然哼了一声,“本姑娘就算阴险,也是有良心的。三成的利润,足够让古家赚到盆满钵满。”
“姑娘赚得更多。”喜秋笑了起来。
宋安然笑道:“废话。辛辛苦苦的做生意,当然要赚钱。”
宋安然从海外运来的粮食,成本真的太低了,低到京城粮商无法想象的地步。而且全程海运,运费比陆运和内河运输,又便宜了一大截。
四海商行平价出粮,大粮商们都以为商行只赚了个运费钱。他们不知道,商行的真实利润足有两倍。可就算做粮食生意有两倍的利润,那些大海商们还是不愿意做粮食生意。
两倍的利润,和十倍,五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利润比起来,简直没资格拿出来显摆。
出海一趟,随便拉点东西回来,利润都不止两倍。至少都是五倍十倍起。
如此情况下,自然没有海商愿意做粮食生意。
宋安然不同。她明白这个道理,民以食为天。谁掌握了粮食,谁就掌握了老百姓的命脉,谁就有了和官府谈判的筹码。
珠宝玉器再珍贵,利润再高,却不能让宋安然有资格和官府和那些大粮商们掰手腕,更不可能让宋安然站在制高点上,和官场上的老狐狸斗智斗勇。
这就好比,后世的奢侈品行业,就暴利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却始终不能成为一个国家的经济支柱,更不可能对民生产生影响。
真正影响民生的,永远都是吃穿住用,再加一个行。
宋安然如今要做的,就是掌控京城老百姓的饭碗,掌控他们的餐桌。这可比什么金银珠宝牛逼多了,影响力将是无穷大。
所以,无论如何,宋安然都不会放弃粮食生意。无论如何,她也要在京城粮食市场杀出一条血路。
宋安然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又一辆马车停在路口。
沈维从马车上下来,“安然,我总算找到你了。”
宋安然回过神来,淡然一笑,“见过沈世叔。”
宋安然的态度不冷不热。宋子期出事,除了第一天沈维露了个面,之后再也没见到沈维的踪影。宋安然不怪沈维不出手帮忙,他避开宋家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让宋安然再像以前那样亲热的对待沈维,宋安然做不到。
沈维神色有些黯然,心知肚明宋安然为什么会这样。他试图解释,“之前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因为我帮不了忙。”
宋安然轻声一笑,“沈世叔这番话,还是留到我父亲回来,你亲自和我父亲说吧。”
“是,你说的对。这些话我应该亲自告诉你父亲。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我听说粮商们联合起来抵制四海商行,我知道四海商行是宋家的。安然,你放心,此事我会帮你解决。我会亲自出面和那些大粮商谈话。那些粮商多多少少会给我一个面子,相信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沈维表现得无比自信,这件事情在沈维的眼里,就是小菜一碟。
宋安然突然想起来,沈玉江曾经和她说过,沈维以两榜进士的身份下海经商,生意做得极大。在整个北方的生意场上,都属于顶级人物。他如果替四海商行说话,那效果就太明显了。这次的冲突,说不定就能以最和平的手段化解。
这样明显的好处,宋安然不会拒绝。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多谢沈世叔。沈世叔肯帮忙,我这一颗心总算踏实了。”
沈维也很高兴能够帮到宋家,“宋家有难,我应该帮忙。安然,你等我两天,我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我听沈世叔的。”宋安然笑眯眯的。
沈维也很高兴,他叮嘱了宋安然几句,就坐上马车急匆匆地走了。
有沈维帮忙,事情就开始变得明朗。宋安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宋安然好心情的回到侯府,进了二门,就见到侯府的下人们,个个脸上透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宋安然不明所以。回到荔香院之后,宋安然叫来马婆子,问道:“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马婆子一脸惊奇,好像很意外宋安然竟然不知道。
“姑娘真不知道?”
宋安然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
马婆子尴尬一笑,说道:“姑娘既然还不知道,那奴婢就和姑娘说说。”
然后一脸神秘地告诉宋安然,“田姨妈不见了。”
宋安然有些意外,要不是马婆子提起,宋安然都快忘记了田姨妈。自从田嘉出嫁后,田姨妈就变成了侯府的隐形人,几乎不出来见人。
田姨妈一改往日喜欢八卦揽事的性子,变得那么安静,宋安然虽然好奇,却并不关心。
宋安然问马婆子:“田姨妈既然不见了,那侯府有派人去找她吗?田姨妈什么时候不见的?为什么大家脸上的表情那么奇怪。”
马婆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回禀姑娘,今儿一早,送饭的丫鬟就发现田姨妈不见了。一开始也没在意,等到中午还不见人,这才着急起来,禀报了老夫人。老夫人知道田姨妈不见了之后,就派了人去找田姨妈。姑娘知道田姨妈去了哪里吗?”。
宋安然老实摇头,她当然不知道田姨妈去了哪里。
马婆子兴奋地说道:“田姨妈去了文家。也不知谁传出去的,说田嘉在文家天天挨打。这话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田姨妈耳朵里。田姨妈竟然天不亮,就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跑到文家找文姨妈理论。
姑娘也知道,文姨妈也是个爆脾气。田姨妈上门找茬,文姨妈怎么可能客气。当场就命人将田姨妈打出去。田姨妈也不知道示弱,竟然和文家的下人厮打在一起。这不,文家派人到侯府通报消息,让侯府安排人去将田姨妈带回来。说田姨妈赖在文家不肯走。”
竟然这么奇葩!
宋安然是知道文姨妈蒋清的为人。蒋清不待见田嘉,也不待见田姨妈这位庶妹。两人对上,打一架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只不过宋安然没想到,田姨妈竟然会为了田嘉出头,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次吧。
马婆子还在兴奋地说着:“老夫人都快气疯了。让袁嬷嬷带着人去文家将田姨妈带回来。以老夫人的脾气,等田姨妈回来后,肯定会狠狠地教训田姨妈一顿。”
宋安然扶额,大年初一闹出姐妹打架的事情,真是丢脸丢大了。老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宋安然对马婆子说道:“大娘,你多留意一下田姨妈的情况。有什么进展,记得及时告诉我。”
“奴婢遵命。”
等到傍晚的时候,袁嬷嬷总算将田姨妈带了回来。
不过情况不太好。田姨妈早上是走着出去的,晚上就被人抬着回来。
马婆子及时对宋安然禀报了田姨妈的情况,“姑娘,田姨妈被打惨了,头破血流啊。文家实在是太狠了。连腿都被打折了。”
这么严重。
宋安然大皱眉头,如果真是的蒋清命人将田姨妈打成这个样子,那蒋清就真的太狠毒了。对自己的庶妹这么狠毒,真的好吗?好歹顾忌一下名声吧。
宋安然让喜春准备了药材布匹,然后宋安然带着礼物和丫鬟们,亲自去看望田姨妈。
田姨妈还是被安置在静思斋隔壁的小跨院里面。
大夫正在替田姨妈正骨,田姨妈痛的呼天抢地,嘴里骂着蒋清不是人,还骂老夫人偏心,虐待她。总之这会田姨妈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站在门口的老夫人古氏,听到田姨妈的骂声,气的脸色发青,额头青筋暴突。显然是气狠了。
古氏怒斥了一声,“蒋清怎么就没打死这个下贱东西。”
方氏,高氏,还有罗氏都陪在老夫人古氏身边。
方氏劝道:“老夫人消消气。要不儿媳进去说说她。如今她是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穿侯府的,竟然还敢出口辱骂大姑太太还有老夫人,她就是欠教训。”
高氏也在一旁附和,“的确是欠教训。看来文家打得还不够狠,让她还有力气骂人。”
站在一旁的宋安然,听到上面这番话,嘴角抽抽。就算对田姨妈有天大的怨言,也没必要站在门口说这番话吧。这分明就是说给屋里面的田姨妈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