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得相信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从来都没有让你失望过。比如这一次,如果换做侯府,侯府上下早就乱套了。可是女儿没有乱,就算女儿被抓到了锦衣卫,女儿也最好了万全的准备,没让锦衣卫占到哪怕一点点的便宜。
最终,女儿靠着一己之力,将父亲救了出来。女儿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能让父亲将宋家的一切交到我的手中吗?”
宋子期皱眉沉思。
宋安然捏紧了拳头。她需要更大的天空,更多的人手,她迫切的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王国。
通过这次的事情,宋安然明确了一件事情,宋子期的地位加上她的商业帝国和金钱,配合得当,那将无往不利。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可是钱却可以买到绝大部分的东西。连皇帝都可以买通,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宋安然继续蛊惑宋子期,“父亲将宋家一切交给女儿,父亲就可以专心致志投身官场,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不用操心。以父亲的精明和手段,加上我们宋家的财力,女儿相信父亲在官场上一定可以无往不利。到时候,那些对父亲对宋家落井下石的人,那些逼迫陷害父亲的人,父亲尽可以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长出一口气。说实话,他心动了。
宋安然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女儿忘记告诉父亲。女儿拉拢了李镇抚使,打算支持他抢班夺权,替代江忠,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宋子期顿时大皱眉头,“你太激进,太冒险。江忠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可不一般,让李镇抚使抢班夺权,一个不好就会牵连到宋家。”
“女儿知道。可是女儿无法再容忍江忠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江忠是锦衣卫指挥使,我们宋家头上就一直悬着一把利剑。而且江道觊觎女儿的美色,女儿怀疑他会来阴的。到时候女儿吃了亏,到底是死还是嫁?所以就算此事风险很大,女儿也要试一试。”
顿了顿,宋安然又继续说道:“父亲,这世上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江忠只是陛下的一条走狗,我们用更忠心的李镇抚使取代心思诡异的江忠,未必不能成功。”
“此事为父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你万万不能急躁。锦衣卫无孔不入,要是我们的计划被锦衣卫知道了,后果你是清楚的。”
宋安然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急。三五年我都能等,只要能将江忠弄死。”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心里头很骄傲。这就是他的女儿,杀伐果断,比男儿还要强。或许他真的可以将宋家的一切交给宋安然打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专心致志的走仕途。
宋子期考虑了一番,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为父不怀疑你的能力,为父只是担心你的精力。将宋家的一切交给你,你忙得过来吗?”
宋安然一脸欣喜,“父亲真愿意将宋家一切交给女儿?父亲放心,女儿年轻,精力充沛。而且女儿不是那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人,女儿懂得知人善任,人尽其才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为父就将我们宋家的一切交到你手上,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说罢,宋子期拿出一盒子的印章,以及代表着宋家权势的玉佩。
宋安然接过印章和玉佩,心头激动无比。她露齿一笑,“父亲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头的沈家书房内,沈玉江正和一帆先生进行一场谈话。
“父亲,儿子得到消息,宋大人已经出狱了!”
一帆先生面无表情地摆弄眼前的棋谱。
沈玉江继续说道:“儿子已经查清楚,对大粮商们断粮的人是四海商行。四海商行背后的东家,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宋家。而且儿子还查到,四海商行占了京城两成的粮食供应。临近年底,这个份额甚至达到了七成。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大粮商才会妥协,那些粮商背后的靠山才会主动站出来替宋大人说话”
一帆先生笑了,“区区粮商背后的靠山,哪有闻先生的分量重。老夫好奇的是,宋安然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说服闻先生替宋子期出头。”
沈玉江说道:“儿子打听清楚了,是颜道心给宋安然牵线搭桥,闻先生才肯见宋安然。至于宋安然用了什么办法说动闻先生,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帆先生微蹙眉头,“宋安然这小姑娘果然不简单。为父听人说,她让人在港口当着那些大粮商的面,烧了十万斤的粮食?”
“是!实际数目可能比这个还要多一点。”
一帆先生叹了口气,“你说为父现在和宋家提亲,宋子期会答应吗?”
沈玉江愕然,“宋大人落难,父亲袖手旁观,此事宋安然肯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宋大人。儿子认为宋大人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父亲让人上门提亲,分明是在自取其辱。”
“这样一来,岂不是错过了宋安然这个儿媳妇。这么厉害的小姑娘,错过了,那可是我们沈家的损失,更是你的损失。”
沈玉江神情有些黯然,“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父亲还是想想,怎么和宋家修复关系吧。”
一帆先生笑了起来,“是该和宋家修复关系。但是为父更明白一件事情,就算两家关系修复,只要有机会,宋子期肯定会在为父的头上狠狠踩上一脚,报复今日之仇。”
沈玉江有些着急,“那我们该怎么办?”
“改明儿,你去宋家走一趟,和宋子期拉拉家常。你是晚辈,他不会对你太过分的。至于宋安然这个小姑娘,为父的确没料到,她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将宋子期给救了出来。更没想到,她还能请动任何人都请不动的闻先生。这小姑娘手段不一般啊。”
沈玉江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是后悔了吗?后悔当初没有出手帮助宋大人?”
一帆先生笑了笑,“玉江,你要记住,做任何决定都不要后悔。就算做的决定是错的,也不要后悔。”
沈玉江张张嘴,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儿子明白了,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一帆先生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想想等见了宋子期,该说些什么。”
“儿子遵命!”
沈玉江退下,一帆先生一个人独坐书房,一脸愁眉不展。
他和宋子期的关系本来就不睦。因为结亲,两家才难得亲近了一回。结果宋子期一出事,两家的关系转眼降到冰点。
如果说以前他和宋子期只是理念不同的话,那么将来,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政敌。他坚信,只要有机会,宋子期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他。那么他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一帆先生深思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注定要做政敌,那就用不着客气。趁着宋子期还没恢复元气的时候,再狠狠的踩上一脚,让宋子期的仕途走得更艰难。如果能趁机将宋子期干掉,那就最好。
宋家位于浆洗巷的宅子里,韩术和韩太太对面而坐。
韩太太满口阿弥陀佛,“宋大人总算被放了出来。这样一来,我们韩家也不用背上背信弃义名声和宋家退亲。”
韩术却没有韩太太那么乐观,“母亲,昨天儿子去相国寺,遇到安然表妹。有说起这门婚事。安然表妹她,她已经猜到我们韩家想要和宋家退亲。”
“哪又如何?”韩太太不以为然,“宋家可不是宋安然说了算,儿女婚事得宋大人做主。而且我们韩家有什么错?当时宋家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倾覆,宋大人也有可能人头落地,我们韩家并没有趁着宋家落难的时候提出退亲,只是这么想了想。难道想一想也是错吗?”
韩术摇头,想一想当然不是错。可是让宋家知道韩家曾经有过退婚的打算,总归不太好吧。两家说不定因为此事生出芥蒂。
韩术说道:“母亲,我们现在住的宅子,还是宋家的。”
韩太太说道:“我知道。所以说宋大人重视你,看好你的前程,才会给韩家这么多优待,还将闺女嫁给你。只要你肯上进,只要你前程无忧,这门婚事就一定能成。之前的那点芥蒂,时间一长,谁还记得。”
韩术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母亲,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韩太太想了想,说道:“明日,不,后日你和我亲自去一趟宋家。一来是看望宋大人,二来是商量婚事。你得尽快将宋安乐娶回家。只有这样,为娘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韩术说道:“母亲,我听说宋家一直没有买到合适的宅子,而宋家又不可能在侯府办婚事。这样一来,婚期可能会延后。”
韩太太皱眉深思,“我听说这次为了救出宋大人,宋家花费了不下十万两的银子。这样一来,宋家的银钱估计会吃紧,买房子的事情还得延后。不过房子的事情可以再商量,但是婚期不能再延后。大不了就在侯府办婚事,反正侯府地方宽敞。”
“母亲有把握说服宋大人吗?”韩术问道。
韩太太笑了起来,“任何事情都是谈出来的,宋大人不是不懂变通的人。这次宋家遭遇大难,我们韩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要继续婚约。相信宋大人一定会很高兴我们韩家这么做。术儿,和宋家的婚事你不用担心,宋安乐肯定是我们韩家的儿媳妇。”
侯府这边,也在进行一次谈话。
老侯爷让大老爷蒋准,明天一早就去将宋家请回侯府。
老夫人古氏则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宋家这次平安无事,不代表下次就没事。姑爷当的这御史,当得老身心惊肉跳,到这会还没缓过气来。”
老侯爷看着老夫人古氏,“那依着你的意思,就不管宋家?”
古氏哼了一声,“既然宋家都搬了出去,不如顺水推舟,让宋家继续住在外面。老头子,你可要想清楚,我们侯府可经不起折腾。”
老侯爷分明不赞同,“你这么做,就太生分了。宋蒋两家的情分,都能被折腾光。”
古氏顿时火了,“老身什么时候折腾过。那些事情全是你的好女婿弄出来的。老身受惊过度,在床上躺了两天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你那好女婿,还有安然那个臭丫头,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老身如今是看明白了,再让宋家住在侯府,老身得少活三五年。”
老侯爷哼了一声,“早前你还在说要和宋家结亲,这会又改了口。老婆子,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结亲是结亲,难道宋蒋两家结亲,就非得让宋家住进来吗?宋家又不是没钱,去外面卖一栋大宅子,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老侯爷怒斥。
接着又苦口婆心地说道:“这次宋家花费数十万两银子才将女婿弄出来,这会宋家还有没有钱,谁也不知道。而且房子又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女婿堂堂正三品高官,你总不能让他和一群豪商土财主做邻居吧。如今女婿平安出狱,我们侯府适时的拉他一把,不说别的,这个情分他总会记在心上,总有一天会回报给我们侯府。
还有,将来几个小子读书出仕,还不得靠女婿帮忙。现在就摆出一副势利眼的嘴脸,将人赶出去,你是有多短视?你就不觉着亏心?不说女婿,就说安然和安杰,那可是淑儿的孩子,你就不心疼,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罪?”
古氏板着脸,“我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侯府,为了家里的孩子们。宋家就是个火药桶,谁知道女婿什么时候又犯事,又被抓进锦衣卫。万一那时候宋家还住在侯府,老头子,你说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与其等到那时候翻脸,不如现在就将事情说清楚。”
老侯爷叹气,感觉和古氏说话忒累。“你啊你,光想到坏的,就不能想点好的。女婿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次被关进诏狱,难道他就不知道吸取教训?难不成同样的错误,他还能犯第二次?你也太小看女婿的本事了。”
古氏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你总说女婿精明厉害,这一次还不是着了别人的道,被关进了诏狱。要不是宋家有钱,女婿能出来吗?要我说,女婿在地方上做官做了十几年,人都变傻了。还不如年轻的时候。”
“所以说得给他时间适应京城的官场。我们侯府适当的给他一点支持,让宋家继续住在侯府,也算是替女婿解决了一点难题。等将来,女婿飞黄腾达之后,还能忘记我们侯府的恩情吗?”
古氏突然伸手,掐住老侯爷手背。
老侯爷吃痛,“老太婆,你做什么?”
大老爷蒋准一脸不忍直视,赶紧转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古氏掐住老侯爷不松手,“我做什么?我要泻火!这侯府上下全都是你说了算,你让宋家住进来,我就算反对也没用。可你总得让我发泄发泄吧。”
“你这死老太婆,有你这么心狠的吗?都掐出血来了。”
“你活该!”古氏哼了一声,一脸傲娇。
老侯爷一边吃痛,一边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啊你,几十年了,脾气还是这样子。一发火就找我撒气。”
古氏一肚子闷气,“不找你撒气找谁?难不成找你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
“你看你,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老大,明天你亲自去见宋姑爷,请宋家继续住进侯府。老太婆,老夫还有别的事情,先回书房。你好好休息。”
老侯爷几乎用跑的,逃出了松鹤堂,生怕古氏再拿他撒气。
蒋准也没胆子继续待下去,跟着他老子的脚后跟,也跑了。独留古氏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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