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懵逼,“叔叔?”
“滚出去。”江忠没有客气。
宋安然挑眉,冲江道嘲讽一笑。她就是要彻底激怒江道这个蠢货。
江道果然上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绣春刀就朝宋安然砍去,“死娘皮,老子砍死你。”
江忠大怒。在他下了命令之后,江道竟然敢不听,而且还是当着下属的面砍杀宋安然。这是裸的打脸,无视他的命令,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别说江道是江忠的侄儿,就算是亲儿子,江忠此刻也不能忍。
不用白一出手阻拦,江忠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拦着他!”
锦衣卫们得令,齐齐出刀拦住狂怒的江道。
江道暴走,大吼,“放开我,我要杀了宋安然。老子不娶了,老子就要杀了她。”
江忠暴怒,跳起来,一个飞扑,直接一巴掌甩在江道的脸上。然后提起江道,直接将人扔到外面院子里。
锦衣卫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明眼人都知道江忠正在发怒。而发怒中的江忠,可怕到连七尺男儿也两股战战,浑身哆嗦。
被摔在地上的江道,刚直起腰,就要大骂。结果就对上江忠那双阴寒的眼睛。
江道一个哆嗦,瞬间醒悟过来。赶紧跪下,“侄儿有错,请叔叔责罚!”
“滚!”江忠只有这句话。
江道不敢迟疑,赶紧起身,屁滚尿流的滚了。
江忠猛地回头,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面无表情的直视江忠,无惧无畏。
说实话,江忠突然爆发,是将宋安然惊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只是惊了一下下而已。
激怒江道,这本就是宋安然算计好的。连后果都想到了,又怎么可能惧怕江忠的报复。
江忠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声瘆人,好似从风箱里传出来的一样。
江忠盯着宋安然,说道:“本官小看你了。江道那蠢货,竟然被你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忘记了东南西北,不简单啊!不过本官最喜欢和不简单的人物打交道。这帮人骨头最硬,锦衣卫一百零八般酷刑都承受得起,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死在施刑过程中。这些人简直让本官爱不释手。”
宋安然笑了起来,“江大人是打算在我身上施一遍酷刑吗?”
江忠笑呵呵的,可是依旧掩盖不住他神情中的血腥煞气。他说道:“本官知道你有胆量,不然你也不敢当着本官的面挑拨江道那个蠢货。可是宋姑娘别忘了,你爹还捏在本官手上。你爹要是死了,宋家也就完蛋了。”
“哪又如何?”宋安然笑着回答。
江忠暗皱眉头,“宋姑娘整日奔波,不就是想救出你父亲吗?只要答应嫁给江道,将宋家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本官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宋大人。”
宋安然轻声一笑,施施然坐下。完全无视了围着他的一群锦衣卫。
宋安然对江忠说道:“不瞒江大人,在来锦衣卫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宋家死绝的准备。所以你拿我父亲威胁我,没用。我既不会嫁给江道,也不会将宋家的家产留给锦衣卫。”
江忠呵呵冷笑起来,“口气挺硬的。你以为本官会让你轻易死掉?你以为你不将宋家的家产留给锦衣卫,本官就会被你唬住。就算你要死,死之前,本官也会让你受尽酷刑。到时候宋姑娘只怕会求着本官给你一个痛快。”
宋安然面目平静地说道,“哪又如何?”
江忠狐疑地盯着宋安然,“你不怕死?你整日在外面奔波,就是为了救出你父亲。你为了不嫁给江道,连你父亲也不要了?宋家也不要了?”
“是,我是想救出我父亲。可若是有人逼着我嫁人,以此为条件救人,那我情愿不救。江大人或许不知道吧,在来锦衣卫之前,晋国公府嫡长子颜宓拦下我,告诉我,只要我肯嫁给他做侧室,他就会发动晋国公府所有力量营救我父亲。
面对这样好的条件,我依旧说了一个‘不’字。江大人觉着锦衣卫和晋国公府相比,孰强孰弱?江道和颜宓相比,孰优孰劣。连颜宓我都没有看上,我会看上江道?我会牺牲自己的前程嫁给江道,就为了救出我父亲,保全宋家?你当我是谁?是绝世大孝女,还是只有三岁智商?
今天我答应嫁给江道,明天宋家的产业就会姓江,后天我就会死在江道家的柴房里。江大人,我不傻,我知道该选什么,也知道该拒绝什么。江大人真想逼我,还是得拿出点真正的道行才行。”
好一个嚣张狂妄的宋安然。
江忠眼露寒光,“你的命如蝼蚁,死了就死了,本官不会在意。至于宋家的产业,等宋大人罪名定下,本官会带着人亲自去抄家。到时候不用宋姑娘双手奉上,宋家的一切同样会落入本官的手中。”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忠,“江大人确定吗?”
江忠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宋安然笑了笑,“江大人觉着我会将宋家的产业留下来,让你们锦衣卫抄家,肥你们锦衣卫一家吗?你觉着我会什么都没安排,孤身一身就敢来锦衣卫吗?江大人,你未免太小看我这个小姑娘了。”
“你做了什么?”江忠怒问。
宋安然哈哈一笑,“江大人觉着我会做什么?”
“你敢转移家产?就算你敢转移,本官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江大人确定?”宋安然嘲讽一笑。
“你放肆!”
“我可不敢在江大人面前放肆。我只是好心提醒江大人,有时候做人不要太自信。”
顿了顿,宋安然又继续说道:“我听说陛下想要修缮宫殿,可惜国库缺钱。我们宋家虽然没有百万家资,可是在全家死绝之前,也想着精忠报国,忠于陛下。所以我们打算将家产折合成现银,替陛下分忧,让陛下有钱修缮宫殿。江大人,你觉着这个主意怎么样?”
“哈哈哈……以为靠着几个钱就能打动陛下,挽救宋家,挽救宋大人的性命。宋姑娘,你太天真。别说宋家没这么多银子,就算有,你也没有途径送给陛下。靠侯府吗?哈哈,侯府可没有胆子沾手这件事情。到时候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宋家究竟是如何死绝的。”
宋安然挑眉一笑,“宋家的钱送不出去也没关系啊。反正不会落到锦衣卫手里,更不会落到江大人的手里。到时候,大不了将几十万银子洒出去,请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比如什么血影七子之类的,替我们宋家报仇。就专门盯着江大人还有江道。杀一个给十万两银子。江大人,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最后这番请杀手刺杀江忠叔侄二人的话,有虚张声势的成分。可是宋安然就是敢说。因为她笃定坏事做多了的江忠叔侄比谁都惜命。
他们知道有无数人盼着他们死,所以他们怕死。怕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江忠面无表情,“你知道得很多,连血影七子都知道。同时你胆子也很大,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和本官说话,更没人敢威胁本官。”
宋安然笑道,“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请江大人见谅。”
江忠冷哼一声,“只怕没有你报仇的那一天。既然要杀,就一定会将宋家人杀绝,鸡犬不留。就算宋家的银子落不到锦衣卫手里,也绝不会让你用来请杀手。”
“江大人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吗?”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忠看。
江忠心头一惊,当即命令,“赶紧派人去侯府,将宋家所有人抓起来。还有宋家名下的铺面,全部查封。别忘了,还有世宝斋。宋家所有伙计掌柜,全抓起来。”
“属下遵命。”
屋中的锦衣卫一下子走了大半。
宋安然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之色。
江忠当即怒问,“宋姑娘,你最好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什么?”
“做了该做的事情。”宋安然笑道。
“我说过,宋家一文钱都不会留给锦衣卫,更不会留给江大人,我说到做到。同理,江大人不怕我半夜起来将你侄儿江道杀了,你就尽管逼我嫁给江道。反正我已经有了死了觉悟,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赚。”
好一个强硬如铁的宋安然。
江忠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本官会给你杀人的机会吗?世上女人何其多,江道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江大人却因为江道一句话,就将我请到锦衣卫,威胁要杀了我父亲,杀了宋家全家。此情此景,江大人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像一个傻瓜一样听你摆布吗?我现在就将话挑明,只要两个时辰之内,我没有走出锦衣卫大门。只要锦衣卫敢对杀了宋大人。宋家的钱就会用来买杀手,取江大人和江道的项上人头。
江大人可以派锦衣卫高手一天十二个时辰护卫着你。不过我只听说过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江大人防得了一天,一月,一年,莫非还能防备三年,五年,十年?但是宋家的钱,却可以支撑十年不间断的暗杀。
江大人要是有本事,就将全江湖的杀手给灭了。不过这样做,只怕到时候想杀江大人的人更多。
而且锦衣卫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人,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有锦衣卫的仇人。等到宋家派出的杀手杀到江大人家里的时候,文官武将里面有谁会替江大人说话?有谁会替江大人出头?
江大人仇人遍地,等到那时候,只怕很多人都会效仿宋家。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杀到锦衣卫。就算陛下有心保住江大人,群情激奋之下,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陛下也得考虑是不是该放弃江大人。这到那时候,江大人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
“哈哈……宋安然,你威胁本官,该当何罪?”江忠眼神阴毒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挑眉一笑,“江大人用宋大人,用宋家,用我的性命来威胁我。只可惜这一切对我没用。以前那些被抓进锦衣卫的人,为什么会怕?因为他们有牵挂,因为他们怕死,所以他们才会怕锦衣卫。至于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感到害怕。就算是锦衣卫一百零八八般酷刑,同样也激不起我的恐惧感。因为我了无牵挂。”
没人知道宋安然两世为人。比起这个古代社会,宋安然更怀念上辈子的生活。
如果有一种方法确定能回到后世,宋安然早就舍弃了这副臭皮囊。
所以宋安然不惧死亡。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忠呵呵冷笑,“好一个了无牵挂。宋姑娘,你以为这样,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有无数硬汉曾在本官面前说出比你更狠的狠话,结果如何?结果就是那些所谓的硬汉全都求着本官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快一点死。宋姑娘,死不可怕,可怕是生不如死。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属下遵命!”
“谁敢动我家姑娘?”
白一提着剑,就和锦衣卫的人干在了一起。
白一对上秦裴,就是菜,这没办法。可是对上锦衣卫,以一打四,却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宋安然和江忠,谁都没有关注场中的打斗。
宋安然很清楚,这是一场心理战,就是要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让江忠投鼠忌器,将他逼到墙角。
唯有如此,她才有一丝丝活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