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宋安然还怀疑,今日一劫,说不定就是因为昨日和江道碰面引起的。
宋安然猜测的不错。
宋安然虽然甩掉了江道派来跟踪的锦衣卫,但是以锦衣卫的能力,想要查宋安然,不过小菜一碟。
不到晚上,江道就对宋安然了解了七七八八。
得知宋安然是宋子期的女儿,江道就起了坏心思。
不过江道也知道,想达到目的,还得请叔叔江忠帮忙。
于是江道告诉锦衣卫指挥使江忠,说他看中了宋安然,想娶宋安然为妻。要是不方便,也可以纳宋安然为妾。
江道是江忠的侄儿,江忠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自然将江道这个侄儿视如己出,将他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江道想娶宋安然,江忠说什么也要满足他。
文官向来看不起锦衣卫,不屑和锦衣卫来往。所以江忠叔侄两便想到用宋子期来威胁宋安然,逼宋安然嫁给江道。
江忠又得知李镇抚使收了宋家的好处,于是便令李镇抚使来请宋安然。
摆明了态度,李镇抚使要是老老实实的将宋安然请到锦衣卫,江忠就不追究他收宋家好处的责任。若是李镇抚使请不到宋安然,那么李镇抚使就跟着宋家一起倒霉吧。
锦衣卫指挥使江忠,就是这么阴险狠毒。
宋安然面色平静,她问李镇抚使:“指挥使大人很急吗?我还打算再拜访几位官老爷。”
李镇抚使眼一瞪,怒斥道:“指挥使大人的事情,你也敢拖延,简直是不知死活。识趣的话,赶紧跟我去锦衣卫见指挥使大人。”
心头却在想着,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将臭脾气发在指挥使大人身上。真要那样,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宋安然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不如痛快一点,早点解决此事。
她对李镇抚使说道:“李大人稍候,我吩咐下人几句话,就和你去锦衣卫面见指挥使大人。”
“快点,快点。”李镇抚使也算是给面子,虽然脸上不耐烦,却给了宋安然足够的时间。
宋安然将所有人召集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只要白一一个人陪我去锦衣卫。不准插话,都听我说完。喜春,喜秋,你们赶紧回侯府。喜春,你让大家打包行李,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消息的话,你配合安杰,立即带着所有人出京城,赶到塘沽上船出海逃命。记得从侯府后门出去,离开之前,不要惊动侯府的人。
喜秋,你将所有的房契地契银票都带上。如果锦衣卫敢来黑的,就将这些东西要么送出去,要么毁掉,或者你想办法带走,总之我不准有一文钱留给锦衣卫。
长安,你去置业坊的宅子,无论一个时辰后我有没有消息,你都要将所有财物打包,立即离开京城去塘沽上船出海。至于带不走的东西,全给我砸了,砸个稀巴烂。总之,我的原则就是不给锦衣卫留下一文钱的东西。
长根,宋家几个铺子还有世宝斋,就累你去跑一趟。道理一样,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毁掉。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一点点有用的东西。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跑的,还是飞的,一个时辰之后,无论有没有处理完,都要离开京城。
还有洗笔,你去找洗墨张治,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和洗墨带着人将所有的粮食全部给我沉入大海,然后带着大家立即出海逃命,十年之内不要回大陆,除非新君即位。
还有,从今以后,你们全听安杰的。你们要一心一意的扶持安杰。替我盯着宋安平,他和白姨娘敢乱来,就将他们直接沉海。宋家都要完了,少一个男丁也没关系。
至于安芸,安乐,就让安杰去安排。还有夏姨娘,如果她守着本分,宋家会继续养着她。如果她敢有异心,处置办法如同白姨娘,直接给我沉海。我的命令,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喜春和喜秋压抑着哭声,双目含泪的望着宋安然,“姑娘,何至于如此?”
至于其他人,全都表情沉重,心知宋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就看宋安然的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宋安然轻声怒斥,“不准哭。你们所有人,除了洗笔之外,全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对你充满信任,委与重任,莫非你们就用沉默和眼泪来回答我?你们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将宋家交到你们手上?”
“姑娘既然不放心,那就一定要活着走出锦衣卫。”喜秋忍着眼泪说道。
宋安然板着脸,“胡说八道。我如果放心不下宋家,放心不下你们,我如何跟锦衣卫指挥使斗智斗勇。到时候一眼就被对方看穿虚实,还怎么斗下去。
唯有你们将责任承担起来,让我无后顾之忧,我才有胆量豁出一切,和锦衣卫指挥使斗上一斗,让他投鼠忌器,没胆量害我。所以说,我的性命就在你们的手上捏着。
你们若是真心关心我,希望我平安无事,那就听我的命令,将事情办好,一个时辰之内,所有人全部出京,逃离京城。到那时候,江忠就算想要抓你们来威胁我,也是妄想。
所以你们才是我对付锦衣卫的利器,是我活命的保证。没有你们,今天我必定是有去无回。”
宋安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喜春喜秋他们没有理由再拒绝,更没有理由对宋安然提出任何要求。
长安率先表态,“姑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宋安然含笑点头,“记住将那个叫崔四的小厮带上,他有用。”
长安点头应下,没有多问。
接着洗笔表态,“二姑娘放心,如果你和老爷出不来,那九艘船的粮食,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其倒入海中,绝不留一粒粮食给京城。就算京城老百姓饿死,那也是锦衣卫,是陛下,是那些当官的造的孽。”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的对。就是要有这份胆气和嚣张霸道的气焰。我们宋家就算只剩一个人,别人也别想将我们打垮。”
“姑娘保重,姑娘一定要平安回来。”喜春双目含泪,“奴婢一定会将所有人平安带离京城,一个不少的上船出海。要是有人敢闹事,奴婢让冯三将人直接打晕了带走。”
宋安然掐了把喜春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锦衣卫开始催促,让宋安然赶紧。
宋安然对所有人笑道:“我信任你们,我将宋家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你们手上。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保全宋家。总有一天,宋家会再次杀回来。”
“杀回来!”几个下人压低嗓音,齐声说道。
宋安然喜欢这股气势,永不言败,永远不屈服的气势。
宋安然对他们鼓励的笑笑,“我和白一先走一步,你们也要抓紧时间。记住我最多只能替你们拖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就全靠你们了。”
“我们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宋安然嘱咐完最后一句话,带着白一,跟着锦衣卫前往城北锦衣卫衙门面见江忠。
宋安然在尽量拖延时间,所以马车走得很慢。而且车夫还一个劲的往人多的地方挤。
李镇抚使心知肚明,却没有呵斥,也没有催促。之前宋安然和那些下人道别的时候,他顺耳听了两句。知道宋安然是在安排后手。
其实李镇抚使对江忠叔侄两的一些做法,很看不惯。奈何人微言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对付宋子期,尽管动刑就是,没人会说江忠叔侄做得不对。可是那叔侄两人将主意打在宋安然这么一个小姑娘头上,这就让还有那么一点点正义感的李镇抚使很看不惯。
他和宋安然也打过几回交道。宋安然这小姑娘脾气臭,性子倔,这都是事实。可是这小姑娘仗义啊,放走刘素素姐弟,这可不是一般人敢走的。
他明知刘素素姐弟是宋安然放走的,却没有深究下去,一来是宋子期给的好处足够多,而来他对抓刘素素姐弟没兴趣,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应付交差。
刘家都完蛋了,追着刘素素姐弟不放有意义吗,好歹给刘家留个后,也算是积德。
当然,这番心思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他是锦衣卫,他奉命办事。管他刘素素宋安然,只要能应付交差就行。交差之余,他也都愿意给她们方便。
所以李镇抚使也很好奇宋安然到底安排了什么后手来对付江忠叔侄。
他是见识过宋安然的手段,这姑娘可不是一个轻易就屈服的主。
江忠叔侄想要逼迫宋安然就范,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宋安然能够成功翻盘,让江忠叔侄吃瘪,哈哈,李镇抚使心头大乐,那场面他一定不会错过。当然,他也会强忍着笑意,坚决不露出一丝丝看好戏的痕迹。
这是一个小人物的小心思,却又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普遍看法。
所以不仅李镇抚使没有催促宋安然,就连其他锦衣卫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反正江忠没说什么时候将宋安然带到锦衣卫衙门,就算晚了点,只要将人带到就行了。快过年了,江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为难大家。
江忠不是个玩意,可也知道笼络人心的重要性。
他想给永和帝当忠实走狗,就得有一帮忠心任事的兄弟。
马车晃晃悠悠,就算是用龟速往前爬,也有爬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
这会离着宋安然和喜春他们分别,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离着一个时辰的期限,已经很快了。
宋安然看到锦衣卫衙门大门,顿时露齿一笑,笑得坦然,笑得平静。仿佛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不知道人生轨迹将要拐上几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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