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过往便是如今的皇贵妃都于理有亏的,甚至还上演了一场苦情戏求着皇帝遮掩。朝中老臣有不少便知晓的,是以这一次越九溪回宫如此顺利,便是堵着皇贵妃一个哑口无言。
“舅舅。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拿回这一切。”越九溪声音平静地说着,不知为何饶是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他都觉得有些胆寒,随即是欣慰。
“云锦若是还在,怎会看着你这般苦。”
越九溪听说过很多人说起他的娘亲,先皇后谢云锦,据说乃是一位奇女子,性格外柔内刚、秀外慧中,就连皇帝每每说起她,都会潸然泪下。
他的母后,娘亲,在他尚在襁褓之中,便被白绫勒死,而江王一脉也早已被赐死了。不过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皇贵妃是既得利益者,难道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越九溪和定国公说过,不过当年那晚发生的事情,诸事已经不可靠了,皇贵妃如今更是稳坐后宫,深得皇帝宠爱,如若打草惊蛇,也许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越九溪浅言安慰了一下定国公,忽见有一黑衣王爷蟒袍的青年走来,相貌堂堂,俊美高大,正被小黄门引着向御书房而来,视线看到他们时,微微地蹙了眉头,随即又风轻云淡,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的,走了过来道:“定国公。”
“昭王殿下。”定国公神情无虞,方才那些伤心都一丝没有在英武的脸庞上显示出来。
昭王慕寒,现任大理寺卿,他性格高傲,母族本就和定国公有些龌龊,见此也只是微微一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少年身上。“清王。”
越九溪身份尊贵,便是如今没有太子身份,也是先皇后嫡出,自然不必向他低头,而昭王却是微微蹙眉,有些不快了,也是,如今的他虽未被皇帝立为太子,可在朝堂之上,从前越九溪没有回来时,也是众臣子眼中的储君殿下,骄矜自傲,岂非一日了。
“昭王。”
在外人眼中这两位兄弟是血脉至亲,可在皇家,从来没有这个说法,更别说是忽而冒出一个弟弟和自己抢夺皇帝的宠爱了。
昭王虽对皇位无意,可是皇贵妃不是,有母妃在身后蹿使,时间一长,自然是裂缝。更何况,他自认为是长兄,却被越九溪如此轻慢,当即脸色就不好看。“定国公,父皇宣本王还有要事商议,便先告辞。”
语气冷漠,就连定国公都皱了皱眉。
越九溪望着他这位颇受皇帝宠爱的皇兄走到琉璃瓦处的屋檐,便见皇帝身边的大监热情地迎着他往御书房里走去,他似乎并不把身边的大监重视,姿态高傲轻慢。
越九溪唇瓣轻轻勾起,真是有意思。
定国公看着他出神的地方,说:“昭王骄矜自贵,若不是有皇帝、皇贵妃为他兜着,身为大理寺卿的他得罪的人都足够他下马了。”
定国公想了想,又道:“昭王兼任大理寺卿,其他几位封王的王爷也都在朝中各部有所任命,淮儿,你打算入那部?”
越九溪收回视线,轻轻一笑,回应定国公道:“我这位大哥既然在刑部任职,那么若是能在兵部最好不过。”
定国公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圣意踌躇,苦心经营一番未尝不可能,便是不能进兵部,定国公府也能扶持得起,他们魏家开国七十年,靠得就是一个兵权走到了今日。
“好。”
走出宫门处时,定国公犹豫了一下道:“你外祖母想你了,若是得闲,也上定国公府看她一趟。”
越九溪自无不可。眼下他虽被赐了清王府,可王府尚在修葺之中,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落住,这段时间一直以来都是住在皇宫之中,陪侍在皇帝左右。
看着定国公的车驾远去,少年若有所思,那双如墨玉般眼睛里深不可测。这半月来,在宫中他亦是攻读经本,理所应当地令两位太傅喜欢,每一日都是竭力而为,不敢丝毫懈怠。他无比清楚,他能够走到今天是为何。
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累,倒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上的,他脑海里会飘过那一张熟悉得令他想要哭泣的面容。
青姐姐,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接你到我的王府。
他在这里这样说着,更像是安慰自己。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王府落成,凭借着他那早逝的母后和他小心翼翼的举止终于令皇帝知道他并非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乃至出宫那一日,皇帝和皇贵妃赏赐了蓝田玉一双、黄金万两、白银二十万,更有丝绸绫罗、珍稀物件把整个礼单都堆得长长的,远胜一般封王的赐物,可以说是暌违了制度礼仪,然而前朝的御史们却无一人上奏。乃是因为这本就是贬位,所以群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