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个症状也许会好起来,也许会越来越严重,她应该去医院。
但送她来的两个人,舒拉看着常兴,常兴没说话,医生便明白了。这是个没有执照的小诊所,什么都做,什么都见过,什么都不问。
黎明之前,麻醉尚未褪去,常兴和舒拉带着她离开诊所,去江边的旅社。
常兴把她抱进女演员们的房间。旅社老板听到声音出来张望,隐约看见她衣服上的血。
舒拉叉腰站在门口挡着,用生硬的上海话说:“刚刚弄掉一个小孩,你要看吗”
这在舞女当中大概是很平常的事情,老板嫌晦气,转身走了。
门关上,舒拉也对她说:“你运道好,那个诊所没执照,但医生是货真价实的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什么运道但她只是闭着眼,心里想,是跑马厅头奖,还是血巷吃角子老虎机上的 jackpot,抑或是交易所里隔夜大涨的期货
也许就在她活下来的这一刻,林翼已经死了,用他手里的那把枪自尽,或者来不及这么做,在受刑之后被处决。那些画面不断地在她眼前闪现。她并不想要这样的运道。
天亮了,舞团离开旅社。
从那里到码头还要经过一个检查站。常兴把她藏在一只箱子里。因为咳嗽忍不住,舒拉又给她打了一针吗啡。箱盖钉上,贴着中央储备银行的封条。
马四宝说过的,平常车子过路障都要搜查,只有贴着中储行封条的不用开箱。
常兴也说:“今天运道好,宪兵队的日本人不够用,这一片路上都是特别警察署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