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也觉得巧,但理由却和她的不一样,笑对她说:“上回是全男班演的葵姬,这一回是坤生演的乌盆鬼。这鬼步和长水袖本来都是旦角的功夫,给她用在老生角色上,唱腔学的又是余叔岩,深得精髓,妙得很。”
“森山先生很懂戏啊。”钟欣愉赞了声。
森山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上回到中国来是很多年以前了,那时候在北方,略听过一些。”
像是一种解释。但钟欣愉听得出来,什么破绽,什么怀疑,他根本不在乎。
虽则光线幽暗,从舞台上漫过来的那一点亮还是勾勒出他面孔的轮廓。黑与白,光与影,像一幅木版雕刻的画,略去了年纪,竟显得惊艳。
钟欣愉无声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又调过头去看戏。
就在两人对话的片刻之间,她注意到楼下的软包门打开过,赵淮原带着两个人进来,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这时候已经不见了。
地点,以及大概的时间,都是她电话告知的。
赵淮原是个极其小心的人,也一定仔细掂量过。逸园在租界范围内,又是公共地方,出入的都是富有的华人和体面的西侨。而且他可以自己决定究竟什么时候来,看一眼就走。
她知道他会接受,只是不确定他认人的结果。但对今夜来说,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夜已渐深,逸园外面如平常一般排起等候泊车的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