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佩青在一次会上说了这件事,让大家都去读一读钟欣愉作的那份报告。
这让钟欣愉十分意外,更有些感动。到那时为止,距离报告成稿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她只当石沉大海,除了被秦未平看见过,再没有人关心了。原来程先生也是仔细读过的,而且一直都放在心上。
会后,她的报告在同僚们手中传阅。
有的翻过几页便搁下不看了,有的试图挑出她分析中的错误,查过数据,又作罢。报告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读到得迟了些,更像是马后炮。且时机微妙,另一些议论因此产生出来。
那一阵,日元跌到顶不住,法币的汇价也同样面临巨大的压力。才刚开始运作的中英平准基金仅四月份一个月就已经烧掉了 200 万英镑,五月的形势更加严峻,预估的支出直逼 500 万。这支区区 1000 万镑的基金显然并不足以消弭汇市的波动,为了维持法币信用,重庆方面又在与英方谈判,向英国政府请求追加资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传说,上面同时在与美方商谈,另外成立一支中美平准基金。和中英平准会一样,也设在香港。到时候,除去中、中、交三行派代表列席,顾问室也会抽一个人去担任中方秘书,负责日常事务和交易的细节。
有人联想到会上程佩青对钟欣愉的称赞,在背地里说:“你觉得……这算不算在给某人铺路啊”
对面即刻会意,但并觉得不稀罕,笑着反问:“这种事,给你去,你要去么就让那二位去争好了……”
留美读经济的大多有些家底,此地的工作也算安闲,名声又好听。还是要感谢公使,说他们是征战最远的军队,不能回头的过河卒子。这时候回去远东,自然比不上留在华盛顿。
那人果然摇头笑起来,可嘴上还是说:“有英国人守在那里,香港总不会有事的。至于工作嚒,也不过就是看看行情,打打电话,每个月出一份月报,三个月一份季报罢了。”
对面又答:“可人家有上面的关照,在这里一样过得蛮好,何必去香港呢”
“也是,哈哈,也是……”
钟欣愉从外面回来,恰好听见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