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时间跨入 1939。
美国报纸上登着各地欢庆新年的报道,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纽约时代周刊大楼门前举行的落球仪式,拍成通版大照片印在杂志上,其中每个人都在欢笑,男的女的热情拥吻。
像是一种荒诞的对照,几千公里之外的重庆,一样也有几万人聚集在夫子池体育场,舞龙舞狮,提灯游行。
钟欣愉是在国内寄过来的新闻片里看到这段画面的。
窗帘拉起来,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胶片在放映机上一格格地跳动着,把模糊的黑白影像投射到幕布上。虽然拍摄的光线很不好,但还是能看出场地非常简陋,彩灯制作寒伧,很多时候只能勉强辨出在黑暗中行进的人群,就像是浑浊的潮涌,偶尔看到一张脸,宛如泛起灰白的浮末。
片子本身是无声的,后配的旁白,说当时队伍里喊的口号是“迎接胜利年”。
有同僚随之发出一声轻嗤,说:“怎么可能呢”
钟欣愉循声看了那人一眼,心里想,画面中的这些人也许没读过经济,也不懂政治,甚至完全不知道战争为什么开始,又如何结束,他们想要把这句话喊出来,只因为身在其中,不像你我。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走到外面,开了一线窗。不知站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秦未平也跟着出来了。
“里面烟味太大,我透口气。”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