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听见两声巨响在金属构架上回荡,连同造得不怎么牢靠的墙壁和楼板也跟着共振。火药味道弥散开来,有人大喊:“炸弹!炸弹!”
那几年租界里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店里大乱,客人一涌而出。
却不料那个男人还要扮绅士,护着知微一起往外跑。跑到外面,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汽车,他拉开车门,要她坐进去。知微不肯,他便涎着脸上了手,推她进车里。此地舞女都做那一路生意,人家老吃老做,当然不跟她客气。她这才晓得怕,却又挣不脱。
林翼无奈,只好过去一拳打到那人脸上。男人不备,撒了手。他立刻拉着知微钻进后巷。越跑越黑,看不清路。她穿着高跟鞋,大概也是借来的,脚下没数。他几乎是抱她上了防火梯,也不知有没有人追来,只听见零碎的脚步声。
上海已经入了冬,外面又湿又冷,天上只挂着一弯细钩那样的月亮。他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赶紧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到她身上。两人藏在黑暗里,气息喘定,他才觉得手痛,骨节处的皮肤好像都破了,火辣辣地。
知微却还要笑,说:“你一个靠手吃饭的人,别干这种事行么”
林翼给她气死了,反问:“侬呢侬册那勒组撒”
知微不说话,只是把两条胳膊伸进他的外套袖子里,穿好了,裹紧了,背靠着墙站在那儿。
“这里以后不要来了。”他关照她。
她还是不响,在黑暗里看着他,一副乖乖的样子。
“听到没有”他摆出兄长的架子来。
她却又笑了,突然伸手过来摸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