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沉默,她也不知道。
但日子却还在继续,各种新的记忆层层叠叠地覆盖上来,就像逼迫着她们去遗忘。
欣愉在女校拿到很好的分数,被先生看重,朋友却是没有的。
只有艾文,算是她的伙伴。美童公学里的男孩子流行考“绅士 c”,读书太用功,反而不体面。艾文腼腆,戴眼镜,是他们中间的异类。学校放假,人家都在溜冰打网球的时候,他窝在杰米的书房里看书,听欣愉读报纸。
后来又开始跟她学讲中国话,甚至还有用人们说的洋泾浜英语,can do,no can do,i no savvy,talkee ,是那个时候他们玩不腻的游戏。
或者推来自己的凤头脚踏车,在杰米房子后面的草坪上教欣愉骑。二十八寸的轮子,对当时的她来说还太高了点。但有艾文在后面把着,歪歪扭扭地兜了一圈又一圈,还真给她学会了。
而后,冬天来了。书房里生了火炉,他们在炉边的地毯上看书。一个趴着,一个躺着,午后犯困,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知微望着她,脸上带着些笑,无声地对她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欣愉红了脸,忽然就想起来了。许多年以前,八仙桥弄堂里的那个阁楼,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她知道知微不喜欢艾文,反倒与杰米更合得来。
那一年,杰米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不好,不再带着她们往外面跑。很多东西医生不许他吃,顿顿菜汤过黑面包,每天除了正餐之外,最多加餐一个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