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刚才我看到姐姐的眼神有一点落寞,我觉得姐姐心里应该有很大很大的遗憾吧,趁姐姐你还年轻,大胆的向前跑吧。”
想起自己,小荷抿抿唇,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读完书,不能孝敬父母,也没有爱过人,我不希望姐姐还留有这样的遗憾。”
她握住谈昔的手,双眸略带祈求地说:“姐姐可以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吗?”
谈昔重重摇了摇头:“你的遗憾要你自己来完成,而姐姐只能——”
“完成姐姐自己的遗憾。”
谈昔弯唇笑了一下,话虽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她其实一直心有遗憾,得了一个治不好的病,虽然不用吃药,也不用看病,但却令她苦不堪言,尤其是学生时代,她脸皮薄,总是不好意思跟人说,也不愿麻烦别人,但自己却受了不少委屈。
也因为这个,曾经和最爱的人失之交臂。
小时候没心没肺,长大一点,谈昔就慢慢想开了,人的一生就是在遗憾不断前进的。
谈昔又去借了医院食堂的厨房,亲手给小荷做了她最爱的照烧牛柳,也算是尽尽自己的心意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又聊了很久,走的时候,小荷眼神哀伤地看着她,仿佛久别了一样。
走出病房,天黑漆漆的。
谈昔踱步到窗前,停顿了一下,星子沉沉地挂在天幕,不遗余力地燃烧着荧荧的火光。
不知怎么的,小荷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荡。
这一生那么多遗憾,她何曾真的为自己争取过一次。
谈昔身体里突然蹿升出一股力量。
她推开楼梯间猛然间跑了下去,她走的是小的楼梯间,几乎没什么人走。
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她比别人下楼的动静要大,要费劲,她还跟温婉打趣过自己,她的身体仿佛少了根弹簧,平时还好,一到下楼用的就是蛮力,踉跄得很。
感应灯应声而亮,从二十八楼跑到十七楼她就撑不住了。
谈昔停住,捂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跑得太,太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腿部力量跟不上,骨头很疼。
想喝口水可是包里却没有,口干舌燥。
头发也散乱了,她胡乱撩了一下头发,额头都濡湿一片。
果真是狼狈极了,幸好这里没有人。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高三那年,她亲耳听见那些流言:“谈昔啊,她怎么配得上霍祈。”
“就凭她那个走路的样子,瘸子都比她强吧,真不知道霍祈怎么瞎了眼了。”
“是啊是啊,瞎眼一时不可能瞎眼一世,等着谈昔被嫌弃吧。”
谈昔的拳头渐渐握起来,眼圈也变好了,身体积蓄的力量让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告诉角落里的女孩们:“霍祈不会这样的,他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
可到底是没有勇气。
她本来就缺少底气,敏感又自卑,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倘若她性格不是如此,她就不是谈昔了。
谈昔虽然并没有冲出去,但是回到家发了疯似的练习。她想尝试着重新蹲下,她试了好多次,大汗淋漓,似乎只要能蹲下了,好像她跟霍祈就有未来似的。
她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