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干脆闭上眼睛,安静的体会着之前领悟的剑术精髓。
与此同时,秦子楚坐在书房之中,忍不住向窗外望了一眼。
丝丝缕缕的杀气连绵不绝的从屋外传来,让书房之中的门客越来越坐立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干脆说:“今日晚了,各位都去歇息吧。”
门客们马上露出送了一口气的神情,急急忙忙从秦子楚的院子争先恐后的挤了出去,让他心下好笑。
怎么都觉得嬴政很可怕似的。
“甘孜,你为何不跟着离开?不怕么?”秦子楚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坐在自己身边逗弄着儿子的甘孜,微笑着出声询问。
甘孜轻笑一声,用他一贯虚弱的声音道:“小公子在屋外练剑,杀意并非冲我而来,甘孜有什么可怕的呢?子楚公子说笑了。”
秦子楚忍不住再次看向院中舞剑的嬴政,叹了一口气。
“小公子剑术进步了,子楚公子为何不喜反忧?”甘孜追问一句,可他神色之中没有一丁点好奇。
秦子楚知道这是甘孜引入话题的一贯说话方式。
他低声道:“阿正和我有冲突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来找我,反而跑出去练剑消气。按道理说,他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也找到了合适的发泄渠道,我应该为他高兴。可只是意见不合,练剑的时候,就透出如此浓烈的杀气……”
秦子楚咽下欲出口的话,心中道:嬴政,你的杀气难道是冲我而来的么?
明知道不该作此想法,事关嬴政,秦子楚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甘孜随着秦子楚的视线向窗外看去,眼神中写满了忧虑。
他迟疑许久后,终于说:“疏不间亲,可子楚公子对我们父子有活命之恩。甘孜命不久矣,不妨对公子说一句真话——甘孜一向觉得小公子行事过于狠辣,性格专横,做事强硬而不留余地。这样的人日后虽未枭雄,却不会是明君贤主,不如子楚公子对待百姓和善。而且,父亲无论做了什么,做儿子的都应该体贴孝顺。子楚公子为了小公子,这么多年了身边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可他此时非但不体恤公子,反而浑身杀意的在院子里练剑。公子请多加防备。”
秦子楚一愣,再看甘孜的时候,眼中竟然闪出一道杀意。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心情,猛然清醒过来,将自己吓了一跳。
甘孜对他刚才所说的话绝对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典范,可他想得竟然不是去防备嬴政,而是杀了甘孜——因为,甘孜窥伺到了嬴政真实的性格和他非常可能做出的事情。
秦子楚垂下眼眸,轻声说:“甘孜,你知道吗?为了你刚刚说出口的话,我想杀了你。”
甘孜咳嗽了几声,看着秦子楚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直期盼成为秦子楚心腹的契机终于来了!
果然秦子楚再说出刚刚那句话之后,再次开口时候已经改变了神色。
他低声道:“甘孜你对我说了真话,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阿正任何一句不是。我不能容忍这一点。”
哪怕再熊孩子,也是自家的好,就算现在不把嬴政当儿子养了,秦子楚也改不掉这个臭毛病。
秦子楚过于维护嬴政的话,让甘孜彻底愣住了。
许久后,甘孜才苦笑了一声,捂着嘴继续咳嗽起来。
秦子楚跳过眼前的话题,将一卷竹简放在甘孜面前,低声道:“我曾经听说关中矿业发达,我要开采一批石灰石,此事交由你负责。”
秦子楚提出的话题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了,甘孜有点跟不上节奏的说:“公子开采矿石意欲为何?”
秦子楚闭上眼睛,勾起温和的笑容。
他轻声道:“要想富,先修路。可比起修路来说,更加重要的是修建水渠,吃饱了肚子才能追求更高的目标。郑国此人应该已经身在我大秦境内了。修建水渠灌溉四方,需要不断夯实土地,其中消耗的人力过于庞大。眼前需要修养深吸的不止是剩余的五国,还有我们大秦。不到了粮仓挤满了谷物,库房里装满了崭新兵甲的时候,就没到我大秦征服华夏的时机。为了降低水渠的修建难度和所需要消耗的人力,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做出渗水性良好又足够坚硬的材料,以此作为水渠的底面。”
甘孜并不明白秦子楚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但他知道秦子楚在壅宫别院之中专门开辟出占地最广阔的院落,以此作为墨家几名投奔他的弟子的起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