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终非治本之策,若想一劳永逸,还是要夺了张贼掌兵的权柄才是,换上咱自己的人来做这个宣府总兵官,唯有如此咱们才好安枕无忧。
我思来想去,觉得大宇兄的族亲大同王总兵,便是一个颇为合适的人选,若大宇兄能说服王总兵,促成此事,我敢担保,凭今日在座诸位实力,保荐他转任宣府总兵官,必能十拿九稳。”
范永斗看到王大宇面上隐现出犹豫不决之色,笑着补充道:“张诚麾下宣府兵马,可算是一等强兵,非是别镇可比。
不过,当兵吃粮,还不是拿谁的饷粮,便为谁卖力,有我等财力支撑,只需除却张诚这个绊脚石,他麾下兵马再强,也是群龙无首,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那时,我等再出些力将王总兵调来宣府,白花花的饷银摆着尔等丘八眼前,还不乖乖就范,有此等强军在手,王总兵莫说封伯,就是封侯、封公,光耀王氏家族门楣,也指日可待啊!”
他这一番话将王大宇说得心中跌宕起伏,谁不想光宗耀祖,谁又不想自己能够在族谱中留下浓墨重彩?
原本还不想过多参与此事的王大宇,在范永斗的言语引诱之下,也逐渐迷失了自我,满脑子都是自己助王朴夺取宣镇兵权,强兵在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那自己也将被族谱大书特书一番。
不过,利欲熏心并未完全冲去他的理智,王大宇神情兴奋地答道:“范大家能如此抛却私念,全心全意为我山右各家打算,大宇真是由衷的钦佩。
至于我那族亲之事,大宇记在心上,必定会尽心尽力,全意促成此事,若能就此一举扳倒张诚这个独夫,与我、与范大家、与在座诸位好相与,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哼。北路那些个见利忘义之辈,与姓张的一个鼻孔出气,极尽攀附之能事,将我等视作无物。”
范三拨对于北路商家的印象极为不好,缘由无他,只因当初他曾往北路联络各商家,拒缴商税,抵制军票,却未获得多数的支持。
虽也有些不开眼的商家,以为张家口范家实力不凡,在宣府、乃至京师都有关系,想必可以对抗张诚,而与之私下结盟,未曾想张诚的屠刀可不认识范家,最终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这期间,范三拔在北路也曾亲自登门拜访过张诚,只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张诚插足张家口的边贸,双方最终也是不欢而散。
此后,张诚便私开独石关口与北虏各部贸易,虽为张家口的山右商家所不喜,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今却形势有变,原本张诚的势力只在北路与东路地方,并不能威胁到他们在张家口的利益,可现在却有所不同,一旦张诚在宣府站稳了脚跟,必然会对张家口的山右商家采取行动。
正是基于这一判断,范家父子才不遗余力的撺掇各大商号,联合一起将张诚扳倒,以求永保张家口走私利益为山右商家所有。
现在,只听范三拔继续说道:“待我等铲除张诚,迎了王总兵坐镇宣府,定要给北路这些忘恩负义之徒些颜色瞧瞧!”
众人直讨论到天黑后,用过了晚饭才陆续散去。
…………
送别各位大掌柜和家主,范三拔伺候着父亲回了卧房,毕竟年岁大了,如此操心劳力一整天,范永斗也是深感乏累。
此刻,卧房内只剩下范家父子二人,范三拔扶着老父亲上了床榻,自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问道:“父亲,您觉得此番有多少胜算?”
范永斗躺在床榻之上,闭起了眼睛,似在休息,又似在沉思,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张诚不比别的军将,人家只要吃上咱们的供奉就好,他却是连骨头带皮全给收了去,这是要断了咱的活路啊。
何况大清国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要我们配合搞掉张诚,只要这事成了,以后在大清国便有我范家的一席之地。”
“父亲就坚信这大清国一定能入主中原嚒?”
面对范三拔的询问,范永斗笑了笑,一脸不屑地说道:“大明虽大,却已如风烛残年,从京中内阁到各省府疆臣官将,虽满嘴仁义道德,却无一人是真心效忠朱明皇上。
上不思忠君报国,下不想守境安民,整日间勾心斗角,朋比为奸,挖空了心思赚取钱财,流贼来了逃的逃,投的投。
反观大清国,却是一派振兴之象,上至君王黄台吉,再到满朝王公,下到各官各将,无不以杀敌扩境为功,政令朝发夕至,无一人敢于拖延。
正所谓‘万众合心,齐力断金’,你不见数万清国勇士,在我京畿要地纵横弛聘,犹入无人之境?我看这大清早晚会取代朱明,成为天下共主!”
“可是父亲,去年底的辽东征战,咱不是还打了个大胜仗嚒?”
“哼。”
范永斗脸上登时显出一丝怒意,他愤愤道:“整个官僚体系,从上到下都已烂进骨子里,还能指望他有何作为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