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时,斜着一双缝眼望向靳良玉,问道:“靳掌柜可知我等的长处在哪里嚒?”
靳良玉能坐在这里,自然并非是愚钝之人,此刻他有若恍然大悟般,道:“哎呀,你们是说明面上搞不来,咱们和张诚这厮玩阴的。”
“哈哈哈……”
想通后的靳良玉不由大声笑了起来:“要不咋说你们这样读过书本的掌柜厉害嘞,一个个都猴精得很,满脑子都是弯弯绕,真不晓得啥时候把咱也给绕进去哩。”
他说的这个笑话确实有些“冷”,原本气氛就很不融洽的厅中,立时又冷场下来,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范三拔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神情,他最喜欢见到八大家之间相互争斗,如此一来,他们范家便可以高枕无忧地稳坐张家口晋商第一把交椅,把持与口外清国贸易之牛耳。
只见十分隐晦地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各位掌柜,晚辈适才所言之事,还只是必须除掉张诚的理由之一。”
这范三拔虽是众人的晚辈,但在年轻一代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所以大家对他还是颇为尊重,更何况还有范永斗这个金牌老爹的面子在。
现在听他又开始说起关于张诚之事,一时间都忘却了刚才的争执,个个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他又要说些什么!
“其二,北路的商号都要各依每月营收,向所属卫司缴纳商税,大家伙也都知道,张诚贪弊之心世间少有,且阴狠毒辣亦无人可比。
若有可以逃避商税不交者,轻者财货籍没充公,重者更是有牢狱之灾,更有甚者男丁送入矿山度过余生,女的都分给他麾下那帮丘八为妾为奴。
敢问今天在座的诸位中,有谁,愿意掏这个腰包,将辛苦赚来的白花花银子,平白无故送与张诚那小人的?”
听到这里时,连素来冷静的王大宇脸色都有些变了。
他的生意遍布山西、大同、宣府、河南、京畿各处,在张家口的产业虽不算多,但收益却是不小,可以说是一块容易啃到嘴的大肥肉。
可按照范三拔的说法,待张诚在镇城站稳了脚跟之后,大把的雪花白银就要平白无故地交出去,一想到这里就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又听范三拔继续说道:“还有其三,张诚虽在独石开了边市,却严禁各商号私自与口外贸易,只有在他设立的市场中才能做买卖。
这一买一卖全然操控于他一人之手,到时咱们的利润,怕是一大半都要装进他张诚的腰包里头去喽。
不知这最后一点,诸位可是能够忍得?”
范三拔的话音刚落,众人尽皆是瞬间变色,一个个都是愤怒不已的神情。
走私塞外,虽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全部,但却也是他们各家商号最来钱的一个门路,一旦都进了市场中,统一集中交易,已经尝到甜头的他们如何忍得?
“他娘滴嘞!”
黄云发吹着胡子怒声骂道:“就算他张诚是永宁伯,那又如何?他敢断了咱的财路,咱便与他拼了就是。”
“对。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不给咱留活路,咱就是拼得一身剐,也得先做了他。”
“大家伙有钱出钱,有人找人,有力出力,好歹也得叫张诚这厮知晓,咱们在宣镇可也不是白混的嘞!”(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