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总郑方的眼中闪着点点精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奔来的北虏骑兵,在心底测算着双方的距离。
要说心中不慌,那完全是扯淡,郑方虽然也是当年一起勤王的宣府老军,但是作为辎兵千总,率队出战,尚属首次。
你教他如何不慌,郑方最担心的并非是自身安全,而是辎兵营的这次出战机会难得,可不能搞砸了!
此前,辎兵营将士除了在营中负责杂务之外,也就在大军出战之际,担负过营地警戒的军务,并未独立出战过,缺乏这方面的实战经验。
所以,郑方才会如此苦口婆心的为将士们打气鼓劲,还要反复叮嘱他们注意军规军律,稳住心态,听令行事。
眼看着对面北虏骑兵进入八十步距离,庞大的鞑子骑兵军阵给己方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郑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由自主地斜眼看向辎兵军阵,只见有些骑士持着火铳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的心里竟也跟着紧张起来。
“都挺好了,鞑子的弓箭、投枪、飞斧,要不了咱的命去,可咱的手铳却能要了鞑子的命。”
郑方高声继续喝道:“都给咱沉住气,手甭抖个不停,没啥子可怕的,把手铳端平,等咱的号令,射过了手铳,再跟着咱的身后,冲他娘的臊鞑子!”
“喏。”
经过郑方的这一番喊话,辎兵们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但是如果细听却会发现,他们的呼吸仍是不太平稳,显得有些急促。
这应该是初次上阵者,都有的正常反应,也不能怪这些辎兵,毕竟谁都会怕死,而且鞑子虏骑万马奔来的声势,也确实压迫感太强。
“手铳,打!”
郑方的一声怒吼,成为了蒙古镶黄旗北虏骑兵的夺命召唤,早就做好一切准备的骑营辎兵们立刻百铳齐鸣。
“砰砰”的一通火铳爆响传出,虽然没有赤城营铳兵齐射那般整齐划一,却也几乎做到了在同一时间内打射。
密集的铳弹在浓密的白色烟雾中,激·射而出,犹如夺命幽灵一般,向着三十步外的蒙古镶黄旗骑兵们射去。
一瞬间,冲在最前的蒙古鞑子纷纷落马,他们的惨叫哀嚎之声,响彻这片大地,而余下的蒙古鞑子也分向两边驰去,并未再行直冲宣府军骑兵大营。
“杀!杀鞑子!”
郑方此刻已经收回手铳,抽刀在手,他大声疾呼着直奔蒙古镶黄旗鞑子就冲了上去,四百名辎兵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向前疾冲而上,竟无一人畏怯不前。
他们就好像一支利箭,而千总郑方就是这支利箭的箭头,直直冲入了蒙古镶黄旗骑阵之内,与北虏鞑子们厮杀在一起。
而在辎兵们的身后,已经整队完毕的轻骑兵们也在此结阵冲来,他们的两杆手铳都打完了,此刻人人握刀持矛,发疯似的向着北面鞑子冲去。
…………
宣府军车营的战车左部军阵,因为大同军左翼营的溃逃,遭到了满洲镶白旗鞑子的直接攻打。
战车虽有阻止虏骑冲阵的作用,但也只是一时,而且还要靠战车后的将士奋勇抵抗才行,可镶白旗的鞑子来得太过突然。
而战车营的半数军士又要控制战车,操持火炮,作为防守力量的能战之士,只有区区六百人而已。
他们虽奋勇抵抗,远则铳射,近就刀砍,但冲来的鞑子兵实在太多,完全无法阻止,在付出百余人的伤亡后,只能放弃战车防线,向后退却。
好在他们在战车后三十步外,挖掘有一道浅壕矮墙,作为第二道防线,如此才堪堪抵住鞑子冲锋,未全营尽溃。
但只这一波冲锋,便有近三十辆战车被镶白旗鞑子骑兵,或是撞翻,或者用锤砸斧砍破坏掉,损失极大。
于金急得眼睛冒火,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用沙哑的嗓子继续指挥营中正兵队与奇兵队,互相配合作战。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际,右面漫天尘土中传来一阵火铳爆响,接着就是大篷的白色烟雾,猛地升腾而起。
原来是战车右部千总苟长生,发现左部情势危急,组织麾下奇兵队结阵来援,也幸亏他们的救援及时,才成功阻击了镶白旗鞑子,堪堪将他们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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