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累的啊。”她的脸上早没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微挑的桃花眼里水雾弥漫,“族长,夏儿她已经醒了,我每一日每一夜地守着她,给她喂心头血,她终于醒来了,你应该也很想看看她吧?我一直以来都那么听话,总要偶尔叛逆一次吧?”
说到这里,她还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孩子气,“你救过我一次,算我欠你一命,我这个人一向不爱欠人情,现在我还给你。我陪夏儿够久了,也该换你了。”
一颗红色的石头自胸口引出,光芒丝毫不逊于手术室的灯光,凝烟利落地一转手心,石头便朝着手术台的方向落下,在触碰到男人身体的那一瞬间,了无踪迹。
她欣慰地笑了笑,蹭了蹭额头上的冷汗,咬牙撑着手术台站起身,嗓子里滚了滚,像是强行吞下了什么,开口时白牙上沾染了红色的印迹:“族长,后会无期。”
凝烟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半夏和江淮正站在窗边,相对无言。
奇怪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的对话更是听得江淮一头雾水,唯一的一点头绪大概就是——
他之前的想法纯属误会,如果半夏真的把现在的他当作前世的替身,那说不定下次科里的人解剖的就是他了。
他觉得心堵,他前世到底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反派?太不争气了。她会因为这个离开吗?
他张了张口,先响起的却是别人的声音:“半夏,过来。”
还沉浸在——师父没死而且天天在她身边但现在搞不好马上就要死了和对她下杀手的人就是阿雪手下——这么两种悲喜混杂的情绪里的半夏回过神来,看了江淮一眼,猜到凝烟大概是要跟她说江淮不能听见的事,于是走过去,问:“陈……师父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凝烟勉强打起精神,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剥夺你的记忆,只是怕想起江淮会让你完全想起过去那些事,你的性子烈,已经为这个送过一次命,我不想你再自责下去甚至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其实我们都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真的,巫族上上下下没人觉得是你的问题。至于蔡王室——”
她的脸上没什么好表情,显然是对此不屑,“他们没对你尽过责任,所以你对他们也没有义务。而且说句难听的,族长早就占卜到,蔡国的气数尽了,是他们自己作孽太多,天意难容。”
“凝烟姐姐……”
许久不叫这个称呼,半夏都有些生疏了,凝烟就是从小护着她的巫女姐姐啊。
“听我说完,你现在想起来也好,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你的日子还长,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我骗过你,所以你不再信我我理解,族长会醒的,到时候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他。至于你和江淮——”
她往女孩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男人虽然没有跟过来,但是一直注视着这个方向,似乎生怕自己对小姑娘不利,“蔡王室和巫族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当年入主蔡国后就下令善待俘虏和王室成员,蔡国后来也的确被治理得很好,你不用心里有芥蒂,他若是真有问题,我也不会让他还有投胎的机会。”
“无论我怎么防范,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说明你们有缘。还有——小心姜素雪,她已经不是你过去那个人畜无害的妹妹了,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搜寻到她的踪迹,如今她却突然出来了,这其中问题,我想你应该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