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没有忘记族中长辈的教导,外出千万条,嘴甜第一条,因此在她得知自己是被救了并且还要继续依靠这个恩人一段时间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叫起哥哥来,江淮对这个称呼似乎也很受用:“出门在外突发情况多,不备着药膏难道期待别人从天而降来救么?”
他这话让姜夏非常愧疚,但是她是个不会钻牛角尖的人,于是又抓住了另一个角度:“哥哥你常常受伤么?”
闻言,他只是弯了下唇角,替她拿掉无意中蹭到脸上的草屑,冬日的风从屋外吹进来,带着他的气息一起,拂过年轻的少女心脏,寂静地埋下种子。
姜夏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两天抹药为什么那么不上心,因为她根本不想伤好,至少不是那么快地好。但她那时候还不明白,不想伤快点好的原因,明明他每次摘的果子又酸又涩,烤的野味也非咸即苦,铺的床又硬又扎……但她还是不想这么快离开。
奈何这膏药的效果太好,江淮的照顾又细致周到,姜夏一边脑袋里不想一边伤口就慢慢好起来了。
见她可以顺利行走,江淮说:“过了今晚,就送你回去吧。”
这次姜夏没有说话,因为她刚想开口,心脏里就有小苗破壳而出,迅速发芽长大直逼咽喉,堵得她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她看着面前这张好看得令人想象不到得有怎样精湛的雕刻技术才能刻出的脸,那张脸上的情绪变了变,墨色瞳孔里透出不解的情绪来:“你这丫头好好的怎么哭了?伤口疼?”
姜夏抹了把脸,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水坝,没完没了地往外涌水,抹也抹不干净,男人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很是为难:“别哭了,我给你”
他你不出来,他从没哄过女孩子。
姜夏自己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自她有记忆起就没哭过,巫族的人都不哭,想要做什么都是各凭本事,有能力就做,做不到就努力提高能力下次再做,没有谁靠哭解决的。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人,她想不到自己要怎么做、往哪方面提高能力才能让他留下来,她觉得自己没用,莫名其妙地就流起眼泪来了。
她觉得哭很丢脸,可是她也想不到什么原理可以解释眼睛会自己出水这个问题,只能不断抹,越抹越多,越多越急。那个样子,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伤心极了。江淮想了许久才想到:“你不想回去?”
姜夏停了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看见小姑娘这个样子,江淮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为什么?”他顿了顿,“难道你受的伤和你家里人有关?”
姜夏想了一下,她受伤是因为从山上摔下来,摔下来又是因为跟在巫女和师父后面走路不留神,四舍五入也可以说是这个原因,于是缓慢地点点头。
江淮微微皱了下眉,片刻后,他道:“我即日便要回去了,你若是实在无处可去,便跟我去宋国。”
姜夏从这句话里得出两个信息——他要走了,他是宋国人。
她不知道宋国在哪里:“哥哥,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