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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只是那个女孩会不会被淋湿罢了。

江淮确实忘了自己今天披了件长风衣,当看见小姑娘独自走在雨里,脚步虚浮摇摇欲坠时,他就什么都忘了。

面前的小姑娘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按压着胸口,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就连受伤流血时都没有一点反应的人,到底是遭遇了多严重的事情才能难受成这样。

半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出门前还好好的,在路上走着走着,似乎是这天越阴沉她胸口就越憋闷压抑,一直到雨落下的那一刻,像是积压了许久的东西突然在心脏里爆裂开,毫无防备地将一颗心炸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又像是有什么扎在心底那块软肉里,拔不出也消不掉,就那么插着,跟随着心脏的起伏一起跳动,来来回回地仿佛在试探寄主的疼痛忍耐底线。

她原来是能感受到痛的,原来痛这么难受。半夏死死咬着下唇,按在胸口的手缩成拳,指甲嵌进肉里,红色的血珠从裂口渗出来,沿着掌心滴落进地面的水洼,消失不见。

“半夏,你看着我,半夏……”

男人的声音恍惚地响在耳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还带着点担心的情绪,这不像他,江法医是不会担心人的,至少不会担心她,半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真是痛糊涂了。

两边肩膀似乎被一股力道握住,带着她整个人都有点摇晃,她被迫强行集中视线,想看清面前的人,却只看见一片朦胧,他的声音也逐渐远去,掺杂着无数杂乱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无数的雨水汇聚而来,砸在她身上,冰冷彻骨。

“好冷……”

女孩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脸上滑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江淮试图通过和她说话来让她保持清醒,却完全没有作用,她的视线已经逐渐迷离无法聚焦,褪色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颤抖微弱的音节,她说冷。

江淮索性将伞撑在一边,一手扶着她一手脱下外套,这才发现外套一半都被雨水浸湿了,他甩了甩水,用半干的那一部分裹住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女孩打横抱起。

难怪她说冷,隔着两层湿透了的单薄衣料传过来的体温连他都没忍住颤了颤,怎么会不冷。

他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捻了捻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大概是感受到温暖,女孩又自主往他怀里缩了缩,冰凉柔软的侧脸贴在他肩头蹭了蹭,他的身形不自觉一僵,拦下沿路经过的一辆的士,抱着她坐了进去。

他家本来就住得近,车子开了没几分钟就到了,江淮抱着半夏下了车,走到家门口,半弯下|身,进门直接脱了鞋赤着脚,他可不想就这么湿哒哒地再把拖鞋穿坏了,恶心。

江淮抱着半夏在家里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要把她放在哪里,犹豫之下,还是忍了忍将她放在沙发上,看着很快被弄湿的沙发垫,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抽回自己的外套站起身,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看了眼沙发上躺着的人。

他遇见半夏时对方就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了,整个人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头发和衣服全湿了,黏在身上,身体轮廓毕现,不过可能是发育不太好,什么也没有,他的眉头却毫无预兆一跳,江淮移开眼,再次走回去,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