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几个小太监已经将地面重新清扫干净了。
晏辞沐浴后换了件新的衣裳,躺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一本书。
晏七上前看,是本《笑林广记》,他一怔:“你还有这爱好呢?”
晏辞眉心微皱,没有回答他,但也没再看了,随手将那本《笑林广记》丢在一旁。他是听见沅沅早上讲给他的那个笑话,晏辞并不觉得好笑,但是忍不住地,还是去寻了那本书。
“我说,今天早上吓她做什么?”晏七坐去晏辞的身旁,偏头问他,“那血明明不是太后的。”
晏辞哼了声:“那也只能怪她自己不禁吓。”
“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的爷的,好歹是你的妾,不宠着也就算了,吓人家做什么。”晏七笑了下,“我说你,你别不爱听——你将她带回来也不容易,那可是你的侄媳妇,多少人在背后里骂你不知廉耻呢。你倒好,娇滴滴的美人,你日日看着,又不肯亲近,这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晏辞斜他一眼:“管你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你不如送我。”晏七开玩笑似的道。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这句话了。
晏辞眼睛微眯,忽的一掌向晏七拍去:“我看你是找死。”
晏七慌乱躲避,晏辞的掌风掠过他身侧,扫向不远处一人高的青瓷花瓶,花瓶“嘭”的一声瞬间炸了个粉碎。
晏七心有余悸:“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干什么?”
晏辞坐起身,他盘着腿,黑色的宽大的袍角铺了半张榻,眼睛黑沉沉的:“我告诉过你了,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晏七拱手讨饶:“好了好了,以后不说了不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我和你说件旁的事,你耐心听,往心中去。”
晏辞眼帘微垂:“你说。”
“我知道,你今早上心情不愉快,刚见了宫里那位嘛,不愉快也是正常的。但是,”晏七道,“阿辞,我想说,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好姑娘呢?只是咱们之前没有遇见,再或许,沅沅就是个好姑娘。”
晏七眼神真挚,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劝他,至少此刻是真心的。
他和晏辞从小一起长大,不忍心看他这样孤寂一辈子:“阿辞,无论以后如何,你总需要个能陪陪你的人。就算真的有了无可挽回的那天,她还能继续陪着你,永远有个伴儿,不是也很好吗?”
晏辞听懂了晏七的意思,他想让沅沅以后,为他殉葬。
晏辞没有说话,他像是在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垂眸深思着。
他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唇瓣却又偏偏红得滴血,衣领敞开些许,露出分明的锁骨。有微风从窗户打开的小缝儿间漏进来,将晏辞的长发吹得飘了几飘。
半晌,晏辞淡淡道:“再说吧。”
他这样回答,就算是听进去了,晏七欣慰地笑了下。
这时候的晏七还不知道,在后来每一次回想起这天的时候,他都会后悔对晏辞劝过的话。就是那句话,将沅沅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划开了一道他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
沅沅回了房间后,草草地吃了几口饭,便卧在床上睡觉。
癸水这种东西,她从前是条鱼的时候,也有过,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的感觉,并且很快就过去了,大概只需要半天,在海滩上晒晒太阳睡一觉的时间。
现在变成了人,却疼得要死要活的,关键是疼了,也没见着癸水呀,难道只是个预兆吗?沅沅恹恹地趴在床上,快要哭了,她不知道她还得再疼上几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觉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