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褚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一时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了看一旁桌上的饭菜和生日蛋糕,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问——
“是在……给我过生日吗?”
季正诚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爸爸对不起你。”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瞬间让季褚落泪。
他从小就不爱哭,无论小时候季正诚打他打得多狠,他也从来连哼都不哼一声。
他长到这样大,上一次落泪,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这十三年来,季褚无数次尝试与父亲和解——他真的半点也不怨恨季正诚。
可是每每看见季正诚,季褚的脑海便会无可抑制地回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
他并不是季家夫妇的儿子,他们的亲生儿子在刚出生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无人认领的弃婴,因为那个孩子的死去,所以才幸运地被季家所收养。
因为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这十三年来,季褚曾无数次陷入深重的自我怀疑和挣扎。
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可到了此时此刻,季褚才知道,原来在之后的这十几年里,哪怕他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家来,可年复一年,季正诚还是一丝不苟地给他过着生日。
季正诚每一年精心准备的,不再是那个夭折了的孩子的生日,而是季褚真正的生日。
如今这个偌大的家,只剩下了一条德牧还陪在季正诚身边。
可他还是在每一年的这个日子,准备了三副碗筷,仿佛妻子和儿子还在他身边。
季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极力掩饰住声音里的哽咽。
下一刻,他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来,道:“爸,我饿了,吃饭吧。”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季褚给初蘅打了电话,说是今晚不回南山道那边了,他留在季宅里陪季正诚守岁。
电话那头的初蘅愣了愣,然后笑了,说:“好。那我明天早上来给爸爸拜年。”
落地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别墅外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呼啸着的烟花声。
季正诚往外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是盛家,他们家每年都要放几个小时的烟花。”
盛老先生对自家的那一对胖外孙和外孙女堪称溺爱,每年都要花大几十万放烟花秀哄一对胖宝贝开心。
季褚将客厅里的电视打开了,调到了央一套。
父子俩一齐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融融给季正诚弹了个视频。
小锦鲤在屏幕里笑眯眯地说:“大伯除夕乐呀,你喜欢的酱肘子我偷偷给你留了两个。”
季褚的手机也是一阵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