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司机终于来接她,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毕恭毕敬地称呼她“莹莹小姐”。
宋莹不敢去想这背后的缘由,更不敢去想关于她身世的巨大谎言会在何时被戳破,一回到了家便像只鸵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显而易见,在这个家里,季家白天发生的一切还无人知晓,而她的身世,似乎还也还没有太多人知道——起码来敲门问她要不要吃夜宵的哥哥还是不知道的。
宋莹想,就算明天她就要被赶出宋家的家门,可在此刻,她也只想好好躲在这个房间里睡一觉。
可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宋莹的眼前便是林素芬将那个药瓶从褚阿姨手夺走的画面。
宋莹突然就开始怨恨林素芬了。
怨恨她从小就骗自己,让她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步履维艰;怨恨她为了一己私欲,将初蘅留在了家里——让她从小活在初蘅的光环之下,养成了这样怯懦阴暗的性子;更怨恨她当着自己的面,对褚阿姨做出了那样的事情,逼迫她承受这么沉重的道德审判。
宋莹哭了整整一夜。
她甚至开始怨恨宋家的所有人,既然他们迟早要发现她的身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
哪怕早一天将她扫地出门,褚阿姨也不会出事啊。
房门突然“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宋莹大骇,慌忙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是肿的,脸上的泪痕斑驳。
下一秒,她便看见初蘅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进她的房间,初蘅便转身锁上了房门。
宋莹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要干什么?”
初蘅走到宋莹的床前,然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冷声道:“林素芬已经被警察控制起来了,你呢?还打算一直装无辜吗?”
宋莹蓦地瞪大了眼睛,低呼出声:“舅妈她——”
初蘅手上微微用力,扯着她的头发又将她拉近了自己几分,她冷笑道:“很惊讶吗?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以为没人发现得了?”
宋莹忍着头皮上传来的剧痛,目光躲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蘅扯着宋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起脸来,紧接着便面无表情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还装?”
她并不知道事发的时候褚阿姨到底和林素芬母女说了些什么话,因此只能继来诈宋莹。
毕竟从她这里问出点话来,比从林素芬那里容易多了。
初蘅掐着宋莹的下巴,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宋莹,你知道褚阿姨为什么要叫你去她家里吗?你知道昨天你们聊天的时候,餐桌上摆了一束玫瑰花吗?”
“那束玫瑰花没有处理过花粉,可是你,为什么对它毫无反应?”
她看着宋莹的脸,语气里满是嘲弄:“林素芬给你安排的身份,不应该是和我一样有哮喘吗?不然你以为,褚阿姨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
原来是这样……宋莹的眼神慌乱。
她到底有没有哮喘,这事能骗别人,却骗不了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初蘅。
宋莹知道自己的身世根本瞒不了,当下便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骗了人……可褚阿姨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收到那条短信……然、然后发病了。”
听见她这一番话,初蘅抬手又扇了她一个耳光,“宋莹,你怎么还在死鸭子嘴硬?褚阿姨用玫瑰花粉来试探你有没有哮喘这件事,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面前的宋莹,目光嘲弄,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你和林素芬可能都不知道,褚阿姨有记日记的习惯。季褚过生日那天晚上,家里的花全都没来得及处理花粉……她就是那天晚上开始怀疑你,所以第二天才会让你来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