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眼巴巴地望着他：“张哥，能借我用一段时间吗？”
男人装模做样地沉吟了一番：“唉，我都离开龙虎山那么长时间了，还是个被除名，通行令估计早就不管用啦。”
“……啊？”
小狐狸傻了，那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张寰三突然给他来了个大喘气，差点儿把小狐狸给吓掉半条命，“虽然通行令已经过了时效，但我还有一招，可以送你上山，就算想进核心区域，也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方法？”苏黎不疑有他，双眼放光地问道。
……这小孩儿真好骗。
就算是脸皮厚如张寰三，在看到少年真诚急切表情时，内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米米愧疚。
“很简单，”他咳嗽一声，说道，“就是趁四下无人之时，在山上找个好下手菜鸡，打晕他，抢走通缉令，混进去。”
苏黎：“…………”
我怀疑你是故意忽悠我，并且我有证据。
“别用这样眼神看着我啊，我是认真，没跟你开玩笑，”张寰三说道，“这真是你唯一能进龙虎山腹地方法了。别看山上天天香火旺盛游客往来，但真正紧要地方，比如说存放道家典籍藏书阁，就算旁人有再大能耐也是不许进。而且虽然我不喜欢张穹一那小子，不过私底下和他接触，总比与那些古板老头子扯皮来得方便许多。”
“林局也不许进？”
“你不知道吗，因为之前一次任务不小心烧毁了一座重要道观，林局早就被他们划为拒绝往来对象了，这几年开三教大会时候都是我代替他去。”张寰三无奈道，“其实我也不想去，都是老熟人，见一面多尴尬，但是没办法啊，领导有命，不去也得去。”
小狐狸心想怪不得林宿不直接把这盒子通过正规渠道交给张穹一，还要费这么大周章，原来其中还有这样波折。
“张哥，你就不问问我要去龙虎山干什么吗？”
林宿意思是现在时间紧迫，只要他一拿到通行令就动身出发，但现在张寰三一口包办下来，苏黎当然也乐得轻松。只是他还是有点儿奇怪——林宿不是说张寰三很忌讳谈及这方面吗，怎么他还没做什么，男人就肯点头帮他混进龙虎山了？
“谁叫某人都做到那个地步了呢。”张寰三小声嘟囔道。
他声音太小了，小狐狸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突然想开了，”张寰三提高音量，这次他学乖了，先环顾一圈看四周有没有林宿影子，见没人后才大着胆子伸出手，呼噜了一把小狐狸耳朵，“再过两天就是财神圣诞了，山上会举行香火仪式，到时候香客肯定满山都是，你就趁着这个机会混进去吧。”
他顿了顿，一脸深沉地继续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教了你半天，怎么说也能勉强算是个干爹了。小家伙，你可得为我争口气啊！”
苏黎：“…………”
果然，林宿真是把这人脾气摸得透透。
既然决定了，那两人便即刻动身，张寰三难得有次出去放松机会，在和林宿请假时候那叫一个心情飞扬满面春光，连苏黎都有些不忍直视。
“等回来之后，咱们再好好探讨一下你这段时间表现。”
办公桌后男人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在假条上签下了自己名字。
一句话，就把张寰三打回了原型。
直到上飞机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脱了水白菜，蔫了。
“不公平啊，”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明明我才是那个为超管局立下汗马功劳人，林局为啥就是瞧我不顺眼呢？为啥就是对你关爱有加呢？”
苏黎在一旁乖巧地坐着，安静如鸡。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张寰三，其实不只是林宿，全超管局上下，无论是什么级别员工，对他定义都是……
欢乐喜剧人。
两个半小时飞机，一觉就睡到了目地。
他们打车来到龙虎山脚下，附近住宿基本都已经满了，现在离财神圣诞明明还有两天，但方圆几公里内停车场都已经停满满当当，时不时能见到有小道士三两成群，礼貌地迎接香客上山。
张寰三在还没下车时候就把自己用口罩墨镜和帽子遮挡严严实实，看上去分外可疑，吓得司机停车时候差点儿撞到前面夕阳红旅游团大巴。
而更让苏黎绝望是，他这副打扮完全没有起到掩人耳目作用，反而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路过道士朝他们投以怀疑眼神了。
但张寰三自己却恍若未觉，他还望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人群感叹道：““果然，不管是过了多少年，大家对于财神热爱都是一如既往。你瞧瞧，一个个自己兜里都没几个大子儿，还想着给财神他老人家送香火，估计人老人家都瞧不上他们这点儿钱呢。”
刚准备掏十块钱买根香沾沾财气小狐狸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告示牌上标注香火价格，又默默地把钢镚儿放回了自己兜里。
他这点钱，大概也只能买三分之一一柱香。
如果香火能折算成肉话，那估计天上财神老爷子还得找根牙签来剔剔，否则一不小心就卡牙缝里了。
我佛不度穷逼，果然是真理。
“哎，小苏你快看那边！”
队排到一半，张寰三突然用力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往左前方看去。
苏黎顺着他示意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张寰三说是个胖乎乎年轻道士，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看着就喜庆。
“他怎么了？”
“这小胖子是我看着长大，”张寰三笃定道，隐藏在墨镜后双眼闪过一道兴奋之色，“从小脑子就一根筋，除了干饭第一名其他啥也不行，就挑他下手了！呆会儿你找借口把他引到没人地方，我来套他麻袋！”
但真到了要动手时候，小狐狸还是有点儿犹豫。
他迟疑道：“咱们这样做……应该不会影响到超管局和龙虎山关系吧？”
“怎么可能呢，”张寰三立刻矢口否认，还不等苏黎松一口气，他又道，“只会影响你而已。没事，反正大不了被龙虎山通缉，等事成之后你只要在超管局里躲个十年半载，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
苏黎：“…………”
您听听您说，这叫人话吗？
但事已至此，来都来了——世上最无法违抗四个字就是“来都来了”，苏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那个，道长好，”少年犹犹豫豫地走到胖道士跟前，稍显局促地抬头看着他，“请问一下，卫生间怎么走？”
他虽然还不能长时间保持完美化形，但暂时收起耳朵和尾巴还是没问题，因此并不担心被人看出异样。
胖道士十分热情地为他指明方向：“就在前面，男厕所正好没人。”
和国内各大景区一样，卫生间一般都是男厕空空荡荡，女厕却人满为患，队伍一直从东头排到了西头，不少女生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望着旁边男厕入口双眼直放绿光，把进出男人们吓得个个绕道而行。
不过这可不行，他们真正目标是这胖道士身上通行令，要是他不跟着苏黎走话，难道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抢吗？
小狐狸想象了一下到时候可能会出现场景：天师一声令下，全山道士们倾巢而出，布下天罗地网，山下还有警方严阵以待……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胖道士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施主，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