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训练得多么严苛啊。

小狐狸心里开始打鼓，手上动作就忍不住满了下来。超管局提供热水，但今天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特意用冷水浸湿了毛巾，在洗完脸后又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耳朵。

这里和尾巴一样，本就是他最敏/感部位之一，接触到冷水后，小狐狸立刻打了一个寒战，原本残存一点儿困意也瞬间飞到九霄云外了。

“来啦？”

空旷训练场内，张寰三正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若不是他手机里正在放是广播体操音乐，光看那一身道袍还真有那么点儿出世高人味道。

小狐狸特意换了一双适合运动鞋子，见张寰三望过来，他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做好了随时迎接挑战准备。

“正好，我也没吃早饭。”张寰三长吁一口气，做完了最后一个八拍，走到边上，顺手抛给他一桶泡面，“一起吃吗？”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张哥，你不让我吃早饭，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张寰□□问道，“不过这里只提供常温水，怎么煮泡面，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了吧？”

苏黎：“…………”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

“唉哟，又费了一桶。”张寰三眼疾手快地一躲，他看着瞬间化为飞灰泡面，忍不住啧啧感叹道，“没办法，看来这顿早饭要变午饭了。”

小狐狸满头大汗地撑着膝盖，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啊，我之前经常拿狐火来煮泡面，怎么现在就不成了呢？”

“威力比以前大多了，是吧？”张寰三不知道从哪里掏来了一副眼镜，戴上去之后还挺有为人师表模样，只不过脸上揶揄笑容破坏了整体形象，“你这种情况很正常，我听林局说过了，在金果山上时候你让晋华附在你身上了吧？”

苏黎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正常来讲，鬼在附身后实力只会壮大，不会减弱，”张寰三拿着教鞭，把黑板敲得啪啪直响，“但是你又说，晋华因为魂力消耗过度在你体内陷入了沉睡，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男人咳嗽一声，表情严肃起来：

“他在附身时候，用魂力帮你抵消了一部分封骨钉上妖力。”

小狐狸张了张嘴，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哥，你已经知道啦。”

“不然呢？”张寰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我说小苏，你当我们超管局是什么地方？你这是把我和林局当外人啊！”

“没有……”

“没有就好，”张寰三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我们都知道小苏你秉性，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说着，他还义正言辞道，“我就看不得有人欺负咱们自家人！管他是什么蛇长老还是老长虫，都干他丫！”

小狐狸十分感动：“张哥，你真好。”

“那是，”张寰三毫不谦虚地说，可才正经了不到一分钟，又开始冲他挤眉弄眼，“既然张哥这么好，那下次见到林局时候，小苏你别忘了替我问问那加一倍工资啥时候到账啊！”

苏黎：“……好。”

不过张寰三说要教他，确实也是用了心。一个上午，满打满算不过三个半小时，苏黎从训练场上走出来时候，两条腿都跟面条似直打飘。

张寰三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不管采取任何手段，只要能碰到他身体，就算苏黎过关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平时张寰三用来洗碗灵水符可以浇灭自己狐火，用来给后厨培育蒜苗灵土符能够改变地形，用来赶路以防上班迟到被扣工资千里符贴在腿上，他连男人衣角都摸不到……

在经过无数次失败、尝试、再失败后，训练场使用时间到了。

出训练场时候，小狐狸还在垂头丧气地想，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符箓还有那么多用法！

“我这水平，在龙虎山上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张寰三走在他后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吹道，“当初林局就是慧眼识人，才会三顾茅庐百般恳求让我留在超管局任职，否则就给开这么点儿工资，我才不干呢。”

“是吗？”

林宿淡淡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在张寰三惊悚视线中，男人迈步走过来，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百般恳求’、‘三顾茅庐’过？”

“这个……”张寰三干笑起来，一缩脖子，怂了。

“林局。”苏黎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

他已经竭力让自己不去想昨天事情了，因为想了也没用，自己又没钱又没地位，放在哪里都是说不上话小妖怪，钱金玉上次其实说一点儿也没错，实力不行，任谁也不会正眼瞧他。

就算出事是自己父亲……

小狐狸抿了抿唇，难受地垂下脑袋。

“你跟我来一趟。”

林宿声音打断了他思绪，小狐狸一怔，忙道：“好！”

他加快脚步，跟在男人身后来到了一个无人角落。

林宿停下脚步，转身安静地看着面前小家伙。

窗外日头照在他侧脸上，白瓷般细腻光滑皮肤在阳光下纤毫毕现，甚至都能看到表面细小金色绒毛。而因为刚才训练，少年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一双眼睛却格外亮，一缕被汗水浸湿头发贴在了额头上，因为喘气而微张唇莫名红润诱人。

林宿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脸颊。

“林局，找我有什么事吗？”小狐狸不解道。

男人手一顿，他瞬间回过神来，改为帮苏黎把那缕头发拨开。

“昨天晚上，你睡怎么样？”他问道。

“……还行吧。”苏黎低声道，“至少没做噩梦。”

林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张寰三是怎么到这里来吗？”

小狐狸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被赶下龙虎山，然后无家可归被林局你收留了吗？”

林宿勾起唇角：“原来你知道啊。”

“仓元告诉我，”小狐狸嘿嘿笑道，“他是八卦小王子嘛。”

“但他估计没告诉你，其实张寰三并不是犯了事情被赶下山，”林宿道，“这都是对外说法，真正真相是，当初他是主动要求龙虎山将自己除名。”

苏黎费解道：“为什么？”

“具体原因很复杂，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林宿朝他竖起一根手指，“通过张寰三，你可以接触到龙虎山上层，甚至于当代天师，张穹一。这也是你唯一能够为你父亲争取到机会。”

小狐狸呆呆地看着他，呼吸一窒。

“可，可是，”他结结巴巴道，“这种事情，张哥他应该不会答应吧？毕竟他都离开龙虎山那么久了，还是以那样方式……”

“你说没错，”林宿点点头，“这确实是他一个忌讳，就算是我亲自去和他讲，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但苏黎，你不一样。”

见少年还在等着自己下文，林宿笑了笑，继续道：

“因为，把你教出师，是他此生唯一能超过张穹一机会。”：，，.